他觉得没脸见人了,干脆就趴着不动装死。
纪骞在一边吓坏了,忙跑过去,他想把人抱起来,无奈自己也还小,闻溪又吃得胖乎乎,他反倒被坠得也摔坐在了地上,屁股硌到石头,生疼。
闻溪用手捂着脸,顺势靠进了纪骞怀里,纪骞本来疼得直咧嘴,见他这样,既可笑又可怜,嘴角就弯了弯,用袖子遮住了他。
沈浥上来就看见这样的情景,奇怪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纪骞面不改色:“闻溪困了。”
“他应该刚起来没一会儿吧,还困,是要睡一天吗?”
“小孩子多睡长个子。”
沈浥笑道:“那为何你不睡?”
“本世子已经够高了。”
“还没一根葱高。”
“沈大人你僭越了。”
沈浥见纪骞搬出身份压人也不怕,干脆冷下脸道:“草民是来寻闻溪的,请世子殿下把人交给我。”
纪骞站不起来,坐在地上仰视着沈浥,气势就矮了一头,见他居然不顾忌自己的身份,还很生气的样子,就明白是闻溪刚才说的那种情况了,他怕是已经知道了。
“我说了,他睡了。”纪骞不放手,把闻溪搂住,生怕沈浥来抢人的架势。
沈浥四下里一看,忽然嗤笑道:“大巫尿床了啊。”
闻溪立刻炸了,推开纪骞的袖子,嚷道:“不许败坏本大巫的名声!”
到底还是踏上了前往燮州的旅途,闻溪一直恹恹地靠着纪骞,没精打采的,只在每次看见沈浥的时候会目光一厉,露出毫不掩饰的凶巴巴的神色来。
沈浥丝毫不惧,还会得意地笑,闻溪就气得要死。
那天在山上他喊出来那句不许人败坏他名声的话后立即就后悔了,因为本可以不认的,哪怕把尿床的事推给纪骞想必也是可行的,毕竟这小世子有求于他,肯定会担下来的,但偏他喊出来了,就让沈浥得逞了。
谁让他闻溪好面子呢?
沈浥说他时常会梦见大江里的杏杏,闻溪就抖了抖,星辰石毕竟还不归他所有,上面附着的是杏杏的灵识,她是可以同沈浥在梦里交流的,日后要是回了天辰宫见了,啊,他才不要被那个女人笑话到死!
沈浥面上不显,其实心里焦急得很,他在纪骞返回来后才忽然明白了其中关窍——东平王在拉拢近江大巫闻溪。
如果是这样的话,先前那几个行商说的关于东平王谋反的话就不一定是谣传了。
东平王纪骁同纪尧一般是先皇后所出,同样优秀,不过是长幼之分,才让纪尧入主了东宫。
沈浥想起了几年前因东海的变故,纪尧大病一场,之后又性情大变,着实暴虐了好一阵子,严重时甚至有人冒大不韪断言圣上发了癫狂之症,江山有易主之兆。
后来纪尧如初登皇位之时一般铁腕镇压了所有对他有异议的人和势力,重新平定了朝纲,性情也逐渐平复,这事情才算过去了。
“如果纪尧的癫狂之症再发,恐怕这皇位就真的坐不住了,”沈浥缓缓道,“大巫阁下,你说何人会得益?”
闻溪捧着一碗鸡蛋羹装糊涂:“我只是个孩子,你跟我谈朝政,不觉得鸡同鸭讲吗?”
沈浥把小狐狸手里的碗夺走,“你装孩子的时候就不要转眼珠子。”
闻溪气哼哼把勺子里剩的半口鸡蛋羹吞进嘴里,说道:“你都知道了还问我。”
“我想知道东平王许了你什么。”
“他若取而代之,会把大江河谷那一片地界都划给近江族所有,不受任何人挟制,族人受朝廷庇护,授免死铁券。”
“还有。”
“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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