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锦才缓过来,略带感激地接过顾子谦给他准备的热水,坐在沙发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
看着牧锦那么难受的样子,顾子谦有些于心不忍,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不负责任的,让一个o怀孕了也不照顾他,他难道不知道没有信息素安抚的孕期o会有多难熬么。
但他终究是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除了心疼不忍外似乎真的做不了太多。
“小锦,你的呢?怎么你怀孕了他不管你?”顾子谦问得小心翼翼,怕会不慎戳到对方的痛处。
牧锦愣了一下,眼神黯淡无光地盯着手中的水杯,许久,才轻轻地摇了摇头。
顾子谦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意识到对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并不想倾诉自己的曾经,便略过了这个话题。
“那你现在住在哪?方便么?”
“在x街路口的一家青年旅社。”
顾子谦内心又一次泛起了一阵不忍,x街离自己的书店并不近,路上不堵车都得一个多小时。
而且青年旅社人那么杂,一个有身孕的单身o,不仅没有自己信息素的安抚,每天还会受到其他杂乱的信息素的干扰。
“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在书店不远旁的小区有一间空着的一室一厅房,而且楼下绿化也不错,挺安静的,适合你好好休养。”
听到这话,牧锦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正好对上顾子谦柔中带笑的双眸。
“不用了,真的,已经很麻烦你了。”慌忙地摆摆手拒绝,店长对自己已经很好了,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
“小锦,你不接受的话,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看着对方是铁了心地想推拒,顾子谦只得假装恐吓他一下。
“…”
“真的很谢谢你…”牧锦捏着手中的水杯,内心是无法言表的感激。
“你对我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字了.”顾子谦笑着轻轻拍了下牧锦的肩。
“店长照顾店员是应该的啊,小锦你在这儿慢慢休息,反正外面客人也不多。”
留牧锦一人在休息室,顾子谦走出房间,继续着书店的琐事。
第17章
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地转动着指针,等到短小的时针快走到10点时,随着门把转动的声音,屋外楼梯间的灯光透过微开的门缝渗进来,划破屋内的黑寂。
牧锦将下班去超市买的生活用品放在门口的矮柜上,顺着墙壁摸索着开关,打开了灯。
这间房子是顾子谦借给他的,离工作的书店很近,小区外面还有一个商品齐全的超市,对怀孕不善行动的他来说,是个难得的居所了。
之前它被顾子谦空了很久,装修虽然精致,却冷冰冰的没有人气儿。
现在屋子里的东西虽然不多,却是牧锦自己一点点地添置的,有种干净温馨的感觉。
把门口的袋子提进来一件件的清点放好,牧锦离家快三个月了,独自生活已经渐渐成了习惯。
揉着略有些酸痛的腰,牧锦慢慢坐到沙发上,拉过身边的毛毯严实地盖在身上。
四月已是初春,天气已没有冬日的严寒,开始转暖了。
但牧锦月份大了,信息素因为独自生活的缘故十分不平衡,身体有些畏寒,经常手脚冰凉。
打开电视,将音量调的很大,节目中主持人的调子慷慨激昂,他却没有看进去多少。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敢面对一个人的夜晚,节目的内容并不重要,只要能减少黑夜哪怕一点点的恐惧和寂静。
若是以前,他还会将家里的灯都打开,让通明的灯火驱散可怕的黑暗。
而且,那时候的他,虽然会经历漫长的等待,却也并不是一个人。
双手轻轻地搭在毛毯下隆起的温暖,他无微不至,小心翼翼地呵护的珍宝,就安静地睡在这里。
再等三个多月,他倾注所有爱的天使,就会降临在他的生命中。
孩子需要母体足够的睡眠,牧锦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就关上了电视,起身走向床边,打算好好休息了。
掏出手机给店主发了一个消息,请了半天的假,明天上午他打算去医院做产检。
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去做产检,牧锦只能选牧家和高家没有股份和人脉的产科医院。
和衣躺在床上,牧锦毫无困意地睁着眼睛,一双眸子注视着窗外曜石般的漆黑天幕,屋子里很安静,滴滴答答地指针提示着时间的流逝,他应该睡了。
脑中却放着陈旧昏花的电影,一幕一幕都是那样的真实。
一间黑漆漆的房间,没有灯光,没有窗户,没有一点声响,每片黑暗都在吱吱哑哑地哭泣着。
一个瘦弱的孩童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只有四岁左右的矮小模样,双手抱着冰凉的腿,头深埋在膝盖里,看不清表情,身体每一块骨骼都惊惧地颤栗着,流露着他的害怕。
他已经两天左右水米未进了,浑身虚软,他的喉咙如砂纸般干哑,痉挛着发不出一点声音。
没有力气去嘶吼,去求救,他很饿,也很渴,身体里没有半分可以支撑自己的力气,意识徘徊在悬崖的边缘,迷迷糊糊地快要放弃。
恐惧如毒虫一样爬满全身,激起他一身冷汗,反胃感灼烧着喉咙,牧锦反射性地向身边伸出手,却只摸到了冰冷的被褥。
没有一点温度,甚至连那只大泰迪熊,都不在他的身边。
他只能独自承受着让他脊骨发寒的孤独与恐惧。
可是夜,还那么长,晨曦,还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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