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夏天小声说。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会儿,好像刚刚才从自己的世界出来,他张了下唇,但没发出声音,好像忘记了语言。
他停了停,重新找回言辞的记忆,他说道:“我……自己来吧……”
他灰瞳一片死寂,像两片彻底烧尽的灰。
“我没事的……”他又说,“你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夏天点点头。
白敬安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去拿医疗箱的意思,又低头盯着桌角下的那片阴影。客厅采光良好,明亮的光线之下,他眉眼陷入一片幽暗之中,一片阴冷和死气沉沉。
夏天在客厅脆弱的光线中站了一会儿,伸出手,拿了包自愈绷带,转身回房间。
他知道,有时候你就是必须一个人呆着。伤口深到见不得一点光,经不起最微小的触碰,你不知坠向何处,你所有能干的只是藏身于黑暗中,保留一点点的尊严。
他走到卧室门口,又忍不住转头看白敬安。
那人仍呆呆坐着,低着头,没有任何声息,肩膀在上城的阳光中轻轻耸动,失控地颤抖,半天没有抬起头来。
夏天迅速转过头,拉开门走进去。
白敬安不想任何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他也不能。
没人有权看。
夏天走进陌生的卧室,把绷带丢在桌子上,直接走进浴室。
他走进那间大号的豪华卫生间,呆了一会儿,突然冲向马桶,弯着腰呕吐起来。
他把之前在公寓吃的那边东西全吐了,接着只呕出黑色的胆汁。直到真的什么也吐不出来了,还是不停地干呕,站不起身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找回点力气,走过去打开花洒。
他想该脱掉衣服,但又毫无力气,于是直接走到水流下面,发现开的是冷水,这天气还挺够呛的。
他呆呆站了一会儿,扶住墙,在冰冷的水流中慢慢坐下。水瞬间浸透了头发和衣服,顺着面孔流下来,也流掉了一些手掌上的血,红色衬着白色的瓷砖,如血色的裂缝般纤细而怵目,流进下水道。
他手在发抖,伤口浸了水变得很疼,像有恶意的毒素在蔓延,要把人整个儿吞掉。但他实在懒得管。
他想他该脱掉衣服,把水流换成热的,可他一动也不想动。
他抱着双膝,蜷在冰冷的水流下面,肩膀收紧,像还是个孩子时那样。
他哭起来。
夏天不确定在冷水下冲了多长时间,才想起抬手按停了花洒。
他又在那里蜷了一会儿,觉得当初真该死了算了。然后他又觉得应该去看一下白敬安,那人会想自己呆着的,但也会需要照看。
他慢慢站起身来,换掉湿衣服,下了楼。
天已经黑了,屋子里空荡荡的,他没看见白敬安,但知道他还在这栋屋子里,就像是野兽的直觉。他想他大概在自己的卧室里。
夏天走到厨房,打开灯,看看有没什么吃的。他不觉得白敬安有吃过东西,会需要点什么补充体力的。
他翻了一下柜子,发现右手使不上力,在发抖,才想起来伤口忘了处理。他懒得再弄,继续去翻出一些用得上的食物,这栋房子备有一切生活用品,好像真的有人能在这里过上幸福生活似的。
他准备煮点面,居然还找到点蔬菜,白敬安会需要柔软一点的食物。他希望他会愿意吃饭。他需要吃饭。
一只手不太方便,不过他是个搞杀戮秀的,就算单手对厨具的控制力也没有问题,他把面煮熟,味道闻上去还不错。
这时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他有一会儿没敢转头,只是盯着煮面的锅,但每根神经都绷紧了。他听到白敬安慢慢在料理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他脚不太利索,扶着桌子,小心翼翼。
夏天把火关掉,拿了碗,小心地盛了白敬安的份,多放了些热汤,转过身,小心地端到他跟前。
白敬安坐在那里,他把自己收拾了一下,洗了澡,换了件衣服,脸色很苍白,但厨房桔黄的光线为他镀上了一点暖色。在这样的地方,他看上去单薄而无害,有种居家气质,是那种应该站在阳光和安宁客厅里的人。
他一脸阴沉地看着夏天的手。
夏天下意识地把手背到后面去,他希望白敬安能先吃饭,可那人盯着他,并不准备放过这件事。
他小声说道:“忘了。”
白敬安叹了口气,想站起身,夏天连忙说道:“我自己弄。”
他看着那人坐回去,才走进黑暗的客厅中去找医疗箱。这里一片冰冷月光,照不亮任何东西,他转过头看厨房里那里一点光,桔黄的暖色溢出来,白敬安在那里,这几乎让他感到畏惧。
但那里又仿佛是地狱的一个出口——他知道不是真的,却无法控制地渴望。
他默默拿着治疗绷带回到厨房,白敬安坐在料理台边看着他,仍旧虚弱,但眼神直接,毫不放松。
夏天放下医疗箱,在他的监督下处理了手上的伤口。白敬安盯着他,不允许一丝马虎随便。
夏天包扎了伤口,治疗绷带里的镇痛成份迅速生效,他感觉好了不少,一点暖意泛上来,他动了下手指,向白敬安表示并不严重。
他回到座位上,把自己的食物拖过来,又把白敬安的碗往他那边推了推。
白敬安终于接过来,拿起筷子,两人默不作声地吃掉食物。他们都筋疲力尽,急需补充能量。
空间有种空落的气氛,恶战摧毁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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