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笑道:“哦。”
脱完了,躺平了,摇光在床边儿站定不动了:“你……不太好看。”
我差点没被自己的一口唾沫给呛死:“……是是是,我不好看,我哪里比得上你好看,咱是否可以到此为止了?”
摇光一拳砸到床柱上,磨牙道:“不成。”说完扑到我身上一通乱摸,耳朵脖子胳肢窝一处没放过,摸得我发痒又不敢笑,只好闭紧嘴巴抖肩膀。
肩膀抖得太厉害,摇光支起半个身子对我怒目而视,我摸摸下巴,一手搂过他的腰,一手摸上他的腿:“摇光呐,你这样不成,我来教你,你得这么干……”教着教着就换过位置,教到最后,摇光一口咬上我的胳膊。
天地良心,我这次是真带着贞操不保的觉悟进的屋。
觉悟是有,然而事实摆在面前,怎么解释都没用。第二天一早,我惯例又被摇光抽飞出去。我趴在地上,抬眼瞧见因业绩突出升职做了上仙的土地二姑娘,这姑娘眼珠转一转,低头对着我捂嘴笑道:“星君,还记着您在凡间那会许给我的谢礼吗,依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便还了我吧。”
我直觉不太好。果然又听得这姑娘继续道:“星君,我要的谢礼很简单——我最近在凡间学了些西洋画,正缺两个模特,不知星君有没有时间?”
我道:“什么模特。”
姑娘眯眼:“裸摸。”
我:“……”老子那会儿为什么犯懒不爬山!!!为什么不爬山!!!
第51章 番外—奈何桥
我站在原处,听周遭鬼差报账目一般将我的恶行悉数说过一遍,听着听着,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原来死也就是这么稀里糊涂的事。
阴司诡暗,来往皆是些目光呆滞的陌生面孔,那些生前扬言化作厉鬼也不肯放过我的,恐怕早已投了胎吧。
走过忘川河岸三生路,奈何桥头叹一声奈何。街边乞丐也罢,王侯将相也罢,百年后谁也不会比谁多剩块骨头,大抵只有死人才是真正平等的。凡人怜惜蜉蝣朝生夕死,可在这地府判官眼里,生不过百年的凡人与蜉蝣又有何区别?
“人与蜉蝣究竟有何差别?”十五年前我这么问过六哥。那时我不过十一岁,正正最闹腾的年纪,六哥二十岁,刚及冠纳过正妃,取字清让。楚佑,楚清让,字字如人。
幼时尚不懂为何旁人敬太子不及敬我,一心只想讨个特殊。其他兄弟姊妹称他殿下或是太子哥哥,而我只喊他六哥。我以为这样喊显得亲近,后来再想,我这称呼听在别人耳里,怕是碰巧落得个跋扈无礼的罪名了。
我活过二十六岁,做下的恶事比活了六十二岁的人还多,听鬼差说不能立刻投胎,得先受刑。倒刺的鞭子与滚水砸下来,很疼,我却有点儿想笑。
凡间那些个被我坑害过的人啊,但愿你们下辈子能投到好胎,莫再生做个贱民,莫再遇到如我这般偏执暴虐的人了。
十五岁那年养了第一个男宠——从六哥府上讨来的小侍从,原名是什么已经记不住,只记得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知进退,眉眼又干净,平日很得六哥喜欢。我跟六哥讨他的时候,六哥还斥我一句胡闹,然而到底把人送了。当天夜里,我与那小侍从咬着耳朵说:“你看,六哥果然更偏心我吧。”
小侍从没能活过半年,六哥也没过问,我在心中暗暗窃喜,卑鄙而幼稚。
十六岁,我一改往日作风,如母后所愿开始参政,母后只道我开窍,却不知我私底下怎么胡闹。我处处与六哥对着干,他提仁政,我重刑法,他要轻徭赋税,我便大动土木,明面上六部揽了三部,却渐渐失掉民心。
十七岁,我借了个莫须有罪名杖杀掉兵部侍郎全家三十七口。六哥得知后大发雷霆,气到指着我的鼻子骂娘,六哥道:“老九啊老九,你怎么也这样糊涂!兵部侍郎不过参你一本圈占土地,朕自会帮你压下去,你日后自行收敛便是,平白造这些杀孽干什么!?”
六哥,我没有糊涂。兵部侍郎是母后的人,他明里参我,赌的就是你会帮我压下此事,届时再大肆宣扬你徇私枉法,德行有失。罢了罢了,这些话日后再解释吧,我想。
然而我没有等到机会解释,六哥发急病那年我十八岁,六哥躺在床上拉住我的手,一如既往的温和慈爱:“老九,等你两年后弱冠,朕给你取字。”
我点头:“六哥,从小到大,我知道你对我最好,因着母后的缘故,父皇疏远我,兄弟姊妹们怕我厌我,也只有你对我好。”
六哥没能守诺等到我弱冠,当年夏天便死了。六哥死后,十八岁到二十六岁,八年被我过成一天,日子再没什么两样。
那天酒醉,恍惚见有人影晃过来,看身影该是我的一个宠侍,好像姓柳。被他强灌下那几口烈酒的时候,我已醉到连手指都不愿动,偏偏脑子清醒的很。
烈酒入喉,我想起那年六哥指着一池被风吹皱的春水对我道:“人和蜉蝣的差别在争与不争,倘若真有来世,我倒希望做那生来不必相争的蜉蝣,朝生与山水之间,夕葬于山水之间。”
“唉,六哥,其实我也不想与你争。”
畜生道也好,不必再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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