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是不可违抗的,当我们企图以一种方式回避后果时,它往往会变成另一种模样再次出现。它有成千上百个面容和不计其数的伪装,而受到命运掌控之一的人类根本不可能每一次都认出它的真实面貌。
连忒休斯也不能。
但这样的隐瞒也带来了另一个后果——那便是克雷登斯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应该立马回纽约去——而偏偏,这一点忒休斯不能允许。
克雷登斯想见帕西瓦尔的愿望是非常强烈的,从分别的那天到醒来的那天,孩子无时无刻不惦记着纽约。
忒休斯找了个“我需要先带你回英国再细致地进行检查”为借口才好不容易把孩子转送回欧洲的家,可克雷登斯一路上不停地问检查还需要耗费多久,他到底还需要多久,才能再见到帕西瓦尔。
那些问题问得纽特都开始奇怪哥哥的闪烁其词,不得已忒休斯又只好随便给了“一个月”的承诺。
但这怎么可能兑现,对克雷登斯而言是一个月,对他这个知情者来说,那是永远见不到了。
单纯的克雷登斯相信了忒休斯的话,并用随身携带的一个小本子记录了相见的时间,他会每过一天就在本子的日历上划掉一格,数着与格雷夫斯先生相见的日子一点一点迫近。
每一天都是那么漫长,漫长到度日如年。但好歹也有了个盼头,有盼头就有等待的耐心。
不过忒休斯骗得了单纯执着的克雷登斯,却骗不了自己的弟弟。在回到家中后的当天晚上,纽特就不禁朝哥哥发问——“他还需要什么检查?莱马洛克已经不同意二次尝试分离容器了,那……那我们这里有别的方法吗?”
当时忒休斯正看着一卷公文,离开英国太久,他也积压了很多工作。何况他需要用工作稍微冲淡心头的纠葛与痛苦,把没有头绪的安置克雷登斯的事暂时缓一缓。
可弟弟的问话却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不得已,他也只好把公文放下,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回当下百般逃避与搪塞的问题上。
事情的发展也容不得他缓一缓了,正当他准备好了新的措辞,打算再次打发纽特时,弟弟忍不住补充——
“如果可以回美国检查,我……我要不先送他回去吧?丢了戒指的事始终没让他从不安中走出来,我看着也怪难受的。”
其实这一切忒休斯都看在眼里,克雷登斯非常听话也非常乖顺,他有点怕忒休斯,所以除了回美国之外,孩子没敢提过任何要求。而唯一敢说出口的这一项,必然是牵肠挂肚、下定了决心才三番五次道出口。哪怕每一次对忒休斯提时,他都默默地低着脑袋,紧张地揪着拳头。
但为了不让自己心软,忒休斯宁可装作看不到。
见到帕西瓦尔是克雷登斯活下去的动力,孩子可以为此克服很多困难。不用纽特明说忒休斯也能体会得到,而一旦纽特明说了,甚至开始怀疑忒休斯的动机了,那就说明距离孩子也产生疑虑不远了。
忒休斯知道不能再瞒着纽特了,他必须要在问题爆发出来之前找到防备的措施。可他并不太懂怎么应付孩子的消极情绪,所以需要纽特的帮助。
于是忒休斯抽出魔杖,把窗帘和门关好锁上并施了一层抗扰咒后,轻轻叹了口气,决定将这个噩耗告知纽特。
敏感的纽特立马从哥哥一系列的反应中看出了端倪,微微皱起眉头,忐忑地问——“怎、怎么了?纽约……出事了?”
忒休斯望着弟弟好一会,而后,重重地点点头。
这是一记晴天霹雳。
即便纽特与帕西瓦尔的交情不深,他也在忒休斯简明扼要的叙述结束后,惊讶得说不出半个字。
他无法想象就在他们离开的短短几个月里,那个看似不可战胜又所向披靡的男人竟然在恶战中死去。他经历过的死亡并不多,万不能做到忒休斯的冷静。他只感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冷汗不住地从后脊和手心溢出。
“……你早就知道了?”过了许久,他才憋出一句问话。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一时还没法消化那么大的信息量。
“蒂娜是在事情发生后一个月才写信过来,我也是在克雷登斯醒来的那一天才收到信的。”忒休斯淡淡地道,上前握了一下弟弟的手。
加上孩子清醒后于断崖岛停留的时间,以及他们回到英国的时间,时至今日,已经差不多三个月了。
纽特的手指冰凉,但好在微微的颤抖于自己紧紧握住片刻后,慢慢停住。
“我不知道怎么对那孩子说,我想听听你的看法。”忒休斯挥臂招来一杯热茶,替换自己的手让纽特握住。
纽特安静地盯着赭红色的茶水,失神好一阵子才抬起头,略显激动地说——“这、这要告诉他的,不然、不然再拖下去……他要是回到了美国,一定会崩溃的!这对他来说完全不可想象,换做我我也不能想象……他抱着那么大的期待和格雷夫斯先生相见,倘若、倘若是……”
可话一说完,他自己也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妥,停顿片刻,又局促地摇摇头,否定了自己——“不行……不行不行,不能告诉他,否则他现在就会崩溃……格雷夫斯先生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如果真的是这样——”
忒休斯摁住纽特的肩膀,示意弟弟镇定一点。
他很庆幸自己施了抗扰咒,否则纽特的几句惊呼必然会让孩子警觉,何况话里还提到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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