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枫的声音从门缝外传进来:
“我早就跟魏尽说过了我不想见他,别一而再再而三地烦我了。如果你是来跟我叙旧的,那我们可以定个时间去喝酒;如果你是替他来传话的,那我就当我们今天没见过。”
方亦慈的手僵了一下,随后他撒开了冰凉的把手,轻轻地远离那扇门。
等姜熠走后,方亦慈才掐灭了烟,慢慢拉开楼梯间的门。他动作很轻,像是怕吵到魏如枫一样。
魏如枫高大挺拔的背影映入眼帘,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望着某个方向落寞地出神。方亦慈踱着缓慢地步子凑近到他身后,然后伸出手臂,攀上他的脖子。
魏如枫比他高了大半头,这样的姿势要想搂住魏如枫,方亦慈还得掂起脚,显得有些笨拙。但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在手臂触碰到魏如枫脖颈的时候,就情不自禁地紧紧拥住那宽厚的肩膀。
脖子上突然有温热的触感,魏如枫瞬间知晓了身后的人是谁。他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肩膀上有一份重量在压着,但是并不觉得累赘。
方亦慈保持着从背后搂着他的姿势,脸慢慢凑到魏如枫的耳边,用自己最轻松的语调跟他说:
“如果我多一张电影票,魏老师要不要跟我走?”
41.
魏如枫早上醒来的时候太阳穴一直在跳,他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大脑空白了几秒,想起来自己现在正身处a市的公寓里。
他清了清干痛的嗓子,胳膊肘撑着床的边沿,伸出手臂摸到床头柜上的水,几大口喝完。他把空荡荡的玻璃杯放回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方亦慈正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地摆弄那些瓶瓶罐罐,房东没有在调料瓶上贴标签,他就只能自己一个一个试。卧室里传来的轻微响动被他捕捉到,于是立马放下的手里的汤勺,折回了房间。
“您昨天在电影院看到一半就睡着了,”方亦慈开口跟他解释,“又是我把您扛回来的,累死了。”
魏如枫从床上坐起来,觉得头有点重,屋子明明没开空调还是有些冷。看到他往被子里缩了一下,方亦慈上前摸了一下额头。
“烧退了不少,不过还是有点烫。”
魏如枫抬手揉着太阳穴,偏头看了看方亦慈,“我怎么发烧了?”
“可能是昨晚受了风。”
“送我回来辛苦你了。”魏如枫想起身下床,但是发现身体使不上力气,索性就懒得动弹。他偏头看了看方亦慈,“我发烧影响你休息了吗?”
“没有啊。”方亦慈回答得坦然,“您睡觉可乖了,不会乱动弹。”
魏如枫困惑地望着他,“你晚上睡哪了?”
“就这呀。”方亦慈朝魏如枫的床扬了扬下巴,一副理所应当的口气,“您都发烧了我哪能不管,当然是抱着您睡的。”
“……”
厨房里突然有沸腾的声音,方亦慈这才想起来自己熬了一锅粥忘记关火。
方亦慈穿着居家服和拖鞋离开屋子的身影,看起来就像日常在家的模样,让魏如枫的大脑有片刻恍惚。
没多久方亦慈端来了一碗热腾腾的白米粥,里面加了些切碎的蔬菜。魏如枫刚要伸手去接过来,却不料方亦慈往回躲了一下,那架势是偏要亲自来喂他。
“我只是发个低烧,又不是残废了。”魏如枫有些无可奈何。
方亦慈固执地自己端着碗,拿起勺子舀起一小口,轻轻吹凉再送到魏如枫嘴边。魏如枫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上一次被人喂饭还是在小学二年级,当时自己摔伤了胳膊,每顿饭都是母亲喂他吃的。以前谈过的女朋友里也有喜欢情侣之间喂饭这种古怪情趣的,魏如枫觉得这种行为像是生活不能自理,放不下一个健全成年人的自尊心,顶多就是对方撒娇没辙了他才拿勺子喂一口。
“亲手喂您吃饭,让我有一种在养您的感觉。”方亦慈眼里带着笑意看那一勺白粥送进了魏如枫嘴里,又继续舀起下一勺。
魏如枫还是觉得很不自在,别扭地说道:“是‘饲养’的感觉吧。”
方亦慈笑出声,回答他:“不是,是‘爱的供养’。”
魏如枫现在想自杀。
昨天和姜熠久违的谈话并不愉快,那个人对自己好像没有半分的怀念,态度普通得就是见了个大学同学而已,毫无其他情绪上的波动。对于过去的不欢而散,姜熠也只字不提,显然把过去当作是无关痛痒的细枝末节,只有魏如枫还对这种小事耿耿于怀。
果然那个人从来没把自己当过朋友。
确定了这个结论后,魏如枫本来就没什么食欲的胃口又拧了一下。
那他和自己说魏尽又是什么态度呢?一直想见自己吗?不,他想见自己的原因只是想打听出母亲的下落,他可能对母亲还有留恋和愧疚,但他对自己肯定没有。
魏如枫小时候就清楚,自己其实是一条意外的生命,他的存在如果被其他人知道定会让父母蒙羞。可他也明白,真正让那两个人尊严扫地的是他们自己,而他是无辜的。如今母亲还在医院里躺着,肺部的感染不知道哪天就能让她撒手人寰,要是真到了那时候,他要不要让魏尽见她最后一面呢?
魏如枫的思绪已经飘到了遥远之地,完全忽略了自己眼前还有一个举着勺子的人。
方亦慈的手已经开始酸了,这勺粥他在魏如枫嘴边举了半天,这人却对他视而不见,双眼放空着不知道在想些别的什么。
三秒后,他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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