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恪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从未这么无奈过:“云兄口口声声说要复仇,却连自己的仇人是谁都不清楚,未免有些大意。”
“师父说我经验太浅,根本不可能打过他。”云奕耸耸肩,盯着手里的茶水看了一会儿,抬起眼来,“他说我去了就是送命——”
——那你师父还是很明智的。
“——他还说我在炀教教主手下过不了十招——”
——显而易见,连三招都过不了。
“——所以他让我先去参加梅雨论剑。”云奕挫败地叹了口气,“他说我必须要重掌青阳盟,不可私自去找炀教教主复仇。如果我擅自行动,他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我抓回流英谷去,打折我的腿。”
——这么说来,这个名叫唐绥的人武功不低。云奕的武功自然是他师父所授,那样轻盈飘逸的身法,在江湖上毫无疑问可以跻身一流高手境界。既然唐绥是云奕的师父,那么他的武功也必然比云奕的武功还要高出一截。可是,为什么江湖上从未听说过此人的名号呢?
云奕见楚恪若有所思的神情,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哦”了一声:“慎之,你也不是来青楼……正常的那些人吧?”
“来青楼正常的那些人?云兄何意?”
云奕脸红了,目光也闪烁起来:“就是……就是那些来找姑娘的人……”
楚恪微微一怔。他发现自己很容易被云奕清澈的眼神所迷惑,以至于忘了对方其实并不愚蠢。很显然,他房间的每一个地方都昭示着他并非是来寻花问柳的人。
“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见楚恪并不答话,云奕变本加厉地向前探了探身子,漆黑如墨的长发从肩头滑落下来,那双眸子闪亮亮的像夜空中的星星,“难道……”
楚恪挑眉看着他,下一刻被他的话惊得差点摔了手里的杯子。
“……难道是来找男人的?”
楚恪只觉额角青筋直跳,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云奕这种跳跃式的、漫无边际的思维到底是怎么养成的,这一代寒英剑居然落在这么一个人手里,他开始担心这柄名剑的下场了。
“不是。”楚恪微微一笑,“云兄这么关心在下,难道是想赔偿在下的‘春宵’了?”
云奕立刻缩回了身子,乖乖闭上了嘴,然而那双眸子仍然骨碌碌地围着楚恪转,显然还在打他的主意。过了片刻,云奕忽地开口了:“慎之,你今晚在哪睡?”
第3章 结伴同行
于是,楚恪不得不和云奕挤在一处。
其实楚恪大可以不管这个让人头痛的少年。只是当对方用那种无辜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无端就想起去年冬天自己在山上猎到的一头小鹿,那双眼睛也是这样黑黝黝、湿漉漉的,充满了可怜巴巴的意思。
云奕的论调很简单:他刚刚服下海棠红的解药,担心未等毒性除尽,那群人又去而复返,于是说什么也要跟着楚恪。楚恪被那双充满无辜的眼睛看了片刻就败下阵来,什么“云兄不可”“这于礼不合”“在下不能”都统统丢盔弃甲,于是就造成了他二人此刻再一次同床共枕的局面。
用掌风熄了烛火,楚恪翻了个身面向外面。他身后的云奕也难得安静了一会儿。正当楚恪阖上双眼准备入睡的时候,云奕忽然也翻了个身,幽幽的声音响起:“慎之。”
楚恪眼皮一跳。
“师父说梅雨论剑在蓟州举行,江陵怎么去蓟州?”
“在下会带云兄前去。”
“真的?你真好!”云奕的声音欢快起来,“慎之,你家在江陵吗?”
楚恪觉得自己今晚是睡不成了:“在下祖籍淮州。”
“慎之慎之,你在莳花馆到底要做什么,不会真的是找……找男人吧?”
楚恪暗自磨牙:“云兄似乎还欠着在下一夜春宵?”
似乎听出楚恪的威胁之意,云奕在他身后缩了缩脖子:“你真小气,慎之。”
“云兄能否安静片刻?”
“不能。”
就算楚恪看不到云奕此时的表情,他也能想象得到那个俊秀少年定然是一脸得意。他盯着室内那张八仙桌,感到身后的人凑近了些,温热的呼吸几乎喷在他的脖颈上,有些轻微的痒。楚恪一脸阴郁——云奕绝对是他见过的最为胆大、最为缺少神经的人。这样的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他不知道有些人是要保持绝对距离的吗?
见楚恪不出声,云奕一叠声地叫起他来:“慎之慎之慎之……”
被自己表字接连骚扰之后楚恪忍无可忍,猛地一个翻身侧坐起来,内力蓄势待发,表情阴晴不定。随即,微凉的指尖点在他的脖颈上,只需楚恪运功,云奕从今以后就会彻底变成一个哑巴。
云奕在黑暗中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还微微张着嘴——他看清了楚恪眼中一闪而过的暴戾和杀意,凝聚在指尖的内力尖锐地刺痛了他的皮肤,提醒着他眼前这人暴躁的情绪。
他下意识地吸了口气。
指下的脖颈白皙而柔软,异常脆弱。云奕的呼吸十分轻柔,那双在夜色中也闪闪发亮的眸子里混杂着一闪而过的恐惧,但又带着些许极轻的颤抖。楚恪注视他片刻,只觉自己的指尖有些略微的发烫,于是不自觉地收回了手。
钟灵毓秀的少年吐气如兰,灵动犹如山间清风。楚恪收手的刹那,那双晶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与狡黠,仿佛笃定他不会真的对他怎样。
“慎之。”
“闭嘴。”
这可能是楚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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