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陈还一鞠了一躬,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笑容明媚,声音自信而诚恳地,“费马大定理在17世纪被提出,一直到20世纪末才被证明。三百多年间无数学者终其一生都在论证费马的猜想。三百多年才出了一个怀尔斯,也许我毕其一生在癌症的信息分析领域只能做那三百年间一个籍籍无名的学者。我不知道在这个领域,谁的名字会被历史铭记,但是我愿意做推动人类认知边界的某个奇迹下的一个分母——”
“这,就是我今天站在这里的原因。”
全场静默了一会。
生命科学学院的老院长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林开啊。”老院长笑眯眯地去看隔了几个座位的林开,“这都快十年了吧——”
林开低低地笑了一下。
老院长微微抬起头,眼睛眯起来,像是在追忆什么往事。
“那一年,一个在北京学计算机的学生给我写邮件,说他想跨校修二学位。我从没遇到这么,”老院长似乎思考了一下措辞,“这么怪异的请求。”
“我回复道,你得过来面试。当年也是在这个教室吧,那时候那个学生大概跟你,”老院长笑着看了一眼陈还一,“大概跟你现在差不多大。我当时问了他一个问题,‘基础学科领域,摸到人类认知的一点边,那都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我看你本科成绩非常好,怎么就愿意放着计算机那么热门的专业跑来读一个生物的二学位?’”
“那小子啊,我还记得他当时的回答——”
“‘也许我终其一生也无法摸到人类认知的边界,但是我愿意做人类认知边界拓宽道路上的一颗瓦砾,纵使百年后零落粉碎,无人记起,也终将是一颗承载过历史车轮的瓦砾。’”
陈还一心脏震动,不敢置信地朝林开望去。
林开正回望着他,眼中如深潭映月,又如暗夜流光。
“这个学生——”林开站起来,拿起自己桌前的一张纸,走到陈还一面前,双手递给他,“我来带。”
陈还一的手有一点抖。
他凝视着林开的眼睛,眼眶微红,差点落下泪来。林开转身走回座位,陈还一立马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他看见林开给他的那张offer的下角有林开龙飞凤舞的签名,以及一行钢笔瘦金体——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面试结束,林开还要继续开会。
陈还一在家里等林开回来。
他小心地把林开给他的offer放在一个单独的文件袋里收了起来。
然后准备去洗个澡,休息一会。
手碰到领带夹的时候想起摸到的那行字,他小心翼翼地取下领带夹去看,上面是一行花体的字母——
“frffen”
他看不懂,料想是德文,于是上网查了一下,英文翻译是“keerk”。
他轻轻吻了一下那行字,感觉到林开对自己有所期待。
晚上林开回来的时候才掏出钥匙,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陈还一踮起脚抱住林开的脖子,不断在他耳边小声喊他,“林老师……林老师……”
林开单手抱住他,把他捞在怀里,吻了吻他的发顶。
陈还一忍不住抬头去找林开的嘴唇,没有深吻,只在林开的嘴角轻轻地碰了一下。
“林老师,你教我做饭好不好?”
林开眉眼带笑地看着他。
“我——”陈还一眼中溢满了渴慕,“我爱您。”
“我不想做一个被您照顾的……当然,您愿意照顾我,我觉得非常高兴。但是我,我想做能一个也能照顾您的人,能够站在您身边与您并肩的人。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做您身边的,那一颗更小的瓦砾。所以,百年之后,无论是变成巨人身上的一部分,还是被撵得零落粉碎,我都与您在一起。”
陈还一缓缓跪在林开脚下,低头还是一双黑色皮鞋与一截西装裤的裤脚。
但是这一次,没有恐惧,也没有紧张。
陈还一抬起头,看向林开的眼睛里有着亘古不变的浩瀚星空。
“请您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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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还一如愿以偿地进驻了林开办公室出门左转的第一个实验室。
虽然现在他觉得比起实验室,他更喜欢林开的书房。
公布研究生复试录取名单的那天,已经拿着offer搬进实验室的陈还一只是走个形式地随便看了一眼。他看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名字,回忆了一下,他做研究生笔试成绩数据的时候,小白龙师兄就是因为这个名字让他再次降低了总分和专业部分的分数线。
是啊,不是所有正义都会得到伸张,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公平。
可还是——
还是不能觉得习惯呢。
他想到那天他对林开说,“为什么这个世界是这样,很多时候我努力去适应,但最后还是没有习惯。”
林开给他一个轻吻,“王小波有一句话:‘真理直率无比,坚硬无比。但凡有一点柔顺,也算不了真理。’”
陈还一被吻得心上酥麻一片,他听见林开低沉温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陈还一你记住,活着,不是在所有时候都可以做坚硬的真理,但是至少保持你的不习惯,甚至痛苦,这证明——”
林开的手覆上陈还一的左胸,“这里没有屈服。”
中午陈还一拿出饭盒的时候张超然正好跑到他们实验室来找人。
张超然发现自己的学生都不在,只有陈还一在吃饭。“你的饭看起来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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