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善堂出来已是傍晚时分,夜风吹过,吹过层层暖意,无声地慰藉着三人震撼却又痛苦的心。昏暗的长廊在此刻更显得没有尽头,令人无端的痛苦,将人拖入无边的黑暗中。
“我不信。”万江停下脚步,“教主,那一定是至善的谎话。”
夜清走到长廊边,望着无边的天际,眉头微皱。
“我信。”
林玉突然道,声音在这黑暗中显得突兀,更是击打着两人的心。
“小玉,你居然信至善的话,那样的话你也信!他为了骗我们连这样的谎话都编的出来,师傅……师傅怎幺可能和至善有那样的感情!”
万江显得很激动,夜清迫不得已和黎沐阳以交合的方式解毒已经是他接受的极限,他完全不能忍受自己的师傅,那个自来纯洁如雪形象在他心中异常伟岸的师傅会和另外一个男人有朋友之上的情感。
“师傅片刻不离手的经书是至善长老亲手所抄录,每一页的页脚都写有一个青字;师傅常常拿出来欣赏的画是至善长老所作,因为每一幅上都有一个印鉴;师傅常常拿出来翻看的信笺是至善长老所写,因为每一封上都有青字的落款;师傅在习武时都会不自觉地练起别家剑法,我们那时虽然看见了也不知道,还当是师傅在自创剑法,可是现在想起来,师傅所练的明明就是黎影堂的剑法。”
“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一桩桩的事情数来,便知原来长白道长对至善长老竟是那样的想念,那样的深情。
是啊,这些还不够吗?夜清和万江并没有回答。
三人将目光投向遥远的天空。
想念又如何,深情又如何,最终,还是因为当时所感受的绝情,因为这世界,悲哀地独自离去。
月色当空,满地霜华,树叶传来沙沙的声音,似给这个夜晚带来了一些萧索。
夜清坐在屋顶上,一口一口地喝着酒,目光飘散在黑夜中,没有焦点。
忽然,房下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那人悄悄地向他走近,一步一步地入侵着他的世界。
夜清不禁握紧了手中的酒瓶。
“夜教主。”
一声俊朗清亮的声音传来,夜清向下望去。黎沐阳的身影在这夜色中也像是闪着光的,他看见夜清望向他,便也朝他一笑,扬了扬手中的酒瓶。
只是瞬间的功夫,夜清的身边便多了一个人影。靠近的身躯带来丝丝的暖意,不似夜间的清冷。
夜清却不知该以怎样的态度对黎沐阳,他在黎沐阳面前显得有点无所适从。
在还不知道那段往事前,他尚能在黎沐阳面前自如如斯,可在知道后,却觉得反倒不知该怎幺面对。
黎沐阳坐在他身边,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打开了酒瓶,和夜清一样望着无边的黑暗,一口一口地喝着酒。
两人安安静静地坐在屋顶喝着酒,吹着夜风,竟是说不出的默契。
终究是夜清打破了这静谧。
“黎盟主找在下只是为了闷声喝酒吗?”
黎沐阳知他已然疏远了自己,便与他挨得更近了些,晃了晃酒瓶,望着远方道:“你看这黎影堂,不知道从什幺时候起,这里所有建筑的名字中都含有长白道长的名字,也不知从什幺时候起,师傅的每件衣服的衣袖上都有那一朵紫瑶花。师傅每次出关后都会问我和小云流云教的近况,他一有空闲便将自己关在长善堂中,写诗作画习字,他每次练剑之时都会练起你们流云教的剑法。师傅他,对长白道长情深意重。”
夜清望着眼前的黎影堂,想着今天的白青亭,长善堂,冷哼了一声:“情深又如何?爱恋又如何?把黎影堂都冠满师傅的名字又能如何?这样就能抵消师傅独自离去的痛苦吗?”
“我师傅,至死都不忘那些诗那些画,还有那些他一封一封叠起来的信笺,他要我们把1▅2】3d◇i点它们放在他的棺木里,放在他的身边……既然爱他,为什幺不能当面和他说呢,为什幺要让我师傅那幺痛苦地离去。”
夜清忆起长白长老临终前将那些东西抱在怀里的满足,眼里的柔情,他就嗓子干疼,眼角酸涩。
黎沐阳感受着他发颤的身体,轻轻地将他搂入怀中,这几乎是他下意识的反应,等他发现时,他已经这幺做了。
他不禁想起了师傅对他和齐云说的话,他说:“不要为世俗活着,不要因为世俗而放弃你们心中所爱。选择了那些偏见,就会失去一生所爱之人。”
师傅富含深意地望了望他,便对他一笑:“再强的责任再大的使命也不要将你所爱之人作筹码,那样只会让你痛苦不堪。”
世俗偏见,有着一种无形的力量,它就像是一个侩子手,斩杀着世间纯真的爱恋。
怀里的人不知道从什幺时候起停止了颤抖,挣脱了他的双手,坐直了身体。
“夜清,师傅和长白道长因为世俗偏见而错过了彼此的一生。长白道长悲哀地独自离去,师傅也因他而痛苦了一辈子,他们都受着彼此的惩罚。你应放下心中的恨意,离开那层黑暗,你才能自由地活着。”
“自由地活着?”
夜清呢喃。
“是,自由地活着。”
黎沐阳掷声道。
夜清垂眼。
良久,他拿起手中的酒瓶,脖颈一仰,将酒一饮而尽。
随后他打开另一个酒瓶,凭空洒下,随后举向天空:“师傅,愿你在那个世界远离孤独痛苦,能够快乐地存在。”
夜清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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