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长微微蹙眉,“审监庭的人跟我说他们那里的案卷最近都快堆不下了,叫我们等他们先把之前积的那些看完再送。所以小方这边不急着装订也行——对了,小方,你今天早上没有事情吧,我得去院里开会,郑法官她们要开庭,你和小易这边就留下来值——”
“抱歉庭长,”一只手搭在了方泉的肩上,“今天早上我和方泉有个庭,虽说是简易程序,但也不知道几点能开完上来啊。”
易钟明总是最后一个到,而且像今天这种刚过八点就出现的情况十分罕见。
“那早上楼上就没人值班了?”庭长咬了咬嘴唇,“没办法,……”
“那么不好意思了,庭长。”
把方泉推进办公室,易钟明用脚把门掩上。
“我说,”等门掩好了,方泉一把推开易钟明的手,“别以为我现在习惯了你就可以更放肆地动手动脚了。”
“这种程度的身体接触都算?你想多了吧。”易钟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打开电脑,余光瞥见方泉桌上郑法官的案卷,他不满地眯起眼睛:“又在给其他人帮忙了?”
“你这边的工作我已经弄完了,所以偶尔给别人帮忙你也管不着吧?”
“都做完了?昨晚叫你预习的案卷呢?”
“这案子我从一开始就跟着呢,不用预习。”方泉一脸自豪地坐下来,继续整理郑法官的案卷,“这陆由和汤婉小时候是邻居,两人青梅竹马,后来因为搬家两人就分开了。两年前两人再次相遇,于是就发展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这两家人本来就认识,看到儿女能成双入对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婚事就这么愉快地定下来了,陆家非常爽快地给了汤家十八万彩礼,准备今年七夕领证。结果两个月前陆由的母亲忽然说这婚事她不同意,便解除了婚约,要汤家把这二十万的彩礼还回来。汤家不同意解除婚约,更不同意把彩礼钱还回去。两家争执不休,这才闹到了我们这里。”
“了解得比起诉状上写的还详细呢。”易钟明赞许地点点头,“跟他们聊得比较多?”
“这事……怎么说呢,”方泉放下手中的工作,“两个人来传票的时候都有一大帮亲戚跟着,那些人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的,大概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没做询问笔录?”
“没法做询问笔录,原被告本人什么都不愿意说,那原告颠来倒去就是那句‘听我妈/的’,那被告只是一味地哭,根本就没法交流!”
“他们什么都不说,这案子就只能按台面上的东西来审了……”易钟明说着,走到窗边,“话说,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外面很热闹?”
“我觉得我们这里一向都很热闹……”
“不,平时的热闹是咖啡馆级别的,今天的热闹是菜市场级别的。”
“……这什么鬼比喻啊?”难耐好奇之心,方泉也走到窗边往下望,“艾玛我去,陆家和汤家的人怎么都来了?!”
“去,跟萍姐说一声,今天我们得用1号法庭。”易钟明揉了揉眉心,“这庭,估计一时半会开不完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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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订婚,因为定下来要结婚,所以才要给订金。现在定下来不结婚了,那订金就没有它的价值了——我之前问过一个律师,他说违约时可以要求双倍返还订金,我们现在只要原来的那么多,看我们多厚道!”
“我没学过法律,我也不认识什么律师,但就你刚才那段话来说,违约的是你们吧?我们应该找你们要赔偿才对,凭什么把钱还给你们!”
邦!
“那个什么,你们……”
“凭什么?问得好!那律师还教我了,你们这种情况叫不当得利!”
“我不管什么得力费力的!我今天来就是要亲自问问你,为什么说不结就不结了?”
“老年痴/呆么你?我不是说过了么,你家那位不好,我们家不能要!”
邦邦!
“喂,听见没有?我说你们……”
“老妖婆,我们家婉婉哪里不好了?脸蛋漂亮身材好,还是考上的公务员,之前你看了还笑开了花似的,现在哪里配不上你家那个成天跑工地吃灰的混小子?”
“什么叫跑工地吃灰?我儿子是工程师!一年都能赚十八万,哪会稀罕你家那个长着没有福相的瞎子?”
“谁瞎啊谁瞎啊!婉婉的近视早就做过手术,已经好了!”
“我知道的,这死丫头之前近视六百度,一直瞒着我们不说!超过五百就会遗传,以后我孙子出生就看不见怎么办?这么重要的事情应该一开始就告诉我们才对!你自己看看到底是谁不对了!”
邦邦邦!!!
“安静安静安静!!!”易钟明扯着嗓子喊起来,“当事人什么都没有说,你们底下的家长吵个什么劲啊?开庭前我书记员念的法庭纪律都忘了?还越吵越带劲!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法官了?!我跟你们说,再吵就给我……恩……全部出去!”
硬是把那个“滚”字给咽回去了么?真是不容易啊,易钟明。方泉在心中默默地感慨道,然后在笔录上敲上“审:请注意法庭秩序。”这一行文字。
对于这样一个旁听人员(或者说原被告亲戚)数量庞大的庭审来说,冲突矛盾这么晚才爆发已经是很罕见了——不,其实冲突矛盾很早就爆发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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