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
冯志成手中的罗盘已经乱了,指针疯了似地旋转着,齿轮发出不堪重负的嗡嗡声。他眉心紧锁,将那彻底不能使用的罗盘收回怀里,取下身后的佩剑握在手里,一马当先地迈出一步,“走。”
大师兄以身作则,其余师弟们互相对视一眼,咬咬牙跟了上去,留下一个秦断慢吞吞的走在最后,跟散步似的,与其余人的紧张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藏在袖内的手指微动,一张掌心大的符咒抖落下来,落在地上迅速自燃,化作一簇微不可见的火苗。
这一条上山路,秦断少了约有百来张引路符,好在先前在弑羽堂闲过那么一阵子,手里的存货不少,不然他也不敢如此贸然进山。
至于前头那几个初生牛犊……秦断冷笑了下,反正他们无论如何也出不去。
永雾山的浓雾能隔绝神识,想要找人,除去一步一个脚印碰运气之外,再无别的选择。
冯志成带着几人在山内一通乱转,直到天色渐晚,也没见到燓冽半根头发。他脸色不大好看,其余的几个师弟就更惨烈了,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这会儿靠着树干唉声叹气,冯志成无法,只好下令就地休息一下, 稍作整顿。
秦断这会儿正坐在一棵略高的树杈上,眯眼望着脚下朦胧的篝火。越是到了晚上,这山林里的雾气也越发厚重起来,相隔不过几米的距离,竟然已是有些看不清了。
倒是人声不曾减弱,几人谈话的声音透过雾气,直直的传进了他的耳朵。
秦断听了一会儿,发现大多都是无意义的抱怨,还有直接提议在山口守株待兔的……而最开始带头进山的冯志方始终不说话,估计也是有些悔了,又拉不下面子,只有沉默。
秦断越听越是好笑,心想就这么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杂碎,也敢撕下那张金色的通缉令?
燓冽啊燓冽,你到底是……伤到了什么程度,才会让这些蝼蚁觉得有机可乘?
秦断闭了闭眼,觉得胸口的那股酸意更甚了,满得快要溢出来。
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对那人产生……怜惜之情,可他每每想起那双被心魔煞红了的眼,便觉得难过至极。
从温予舒那里走了一遭,他似乎改变了许多——像是那被道心死死压住了的情感开了个小小的缺口,于是数不清的情愫水一样的淌了出来,浸泡着他整颗心脏。
是好是坏他说不清楚,但总归是顺其自然。
等这难得的多愁善感过去了,秦断靠在树上小睡,直至被一股冰冷的气息惊醒。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直直坐了起来,却见脚下火光仍在,火舌啃噬着木炭发出噼啪细响,与那几人的呼吸声混作一处,带出几丝生气。
这浓雾弥漫的夜里寒气极重,连呼吸都带着彻骨的凉意,秦断轻轻一跃落在地上,厚实的鞋底点在枯萎的草叶间,却没发出半点声息。
事先布下的灵符散落四周,此时虽还安安静静——可秦断总觉得危险,像是有什么随时会从这浓雾中冲出来,杀他个措手不及。
正当他如此作想时,危机如约而至。
说不清是谁发出第一声惨叫——带着点睡意的茫然,尖锐的尾音划破寂静的夜空,惊起林中飞鸟,连带着篝火闪烁,像是狂风骤雨中摇摇欲坠的小船,只一息之间便无力的熄灭,彻底沦为黑暗。
冯志成抓住手边佩剑,冷汗顺着他紧绷的额角滑落,流进眼里。
可他却半点不敢眨眼——哪怕什么都看不清,但周围潜伏着的怪物用那分明的杀意告诉他们,若有一丝松懈,必将丧命。
有人哆哆嗦嗦的抛出一枚火符,火光在浓雾中缓缓闪烁,却仅仅照亮脚边寸土。师兄弟几人沿着那火光缓缓收拢,直至背靠着背。
“大、大师兄……”那声音听上去快哭了,冯志成眉心紧锁,还算镇定的问:“刚才的叫声是谁发出来的?”
“不是我……”
“也、也不是我……”
“要、要不报个数……?”有人说:“我是老三……”
“老四……”
“老二。”
人都齐了……冯志成松了口气,心想刚才那惨叫只能是那秦旭发出来的,说起来也有些可惜,只不过事到如今,他无暇顾及其他,只想着怎么能把这帮弟兄带出去。
现在不过是三更天,夜色正浓,想要熬到天亮可不算容易,经过了刚才那么一下,几人都再无睡意,背靠着背盘膝而坐,精神却崩的死紧,随时观察着身边动静。
就这样不知去了多久,有谁却突然坐不住了,抱怨道:“若不是大师兄一意孤行,我们也不会沦落如此境地。”
冯志成始终沉默。
他心中的确有愧,如今危机四伏,愧意便更深了,连带着道心都有一瞬间动摇。他吸了口冰冷的雾气,刚想解释些什么,忽然觉得颈间一凉,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沿着他被隔开的喉咙杳杳流淌,瞬间抽去了他浑身的温度,冯志成瞪大眼,望着眼前看不尽的黑暗……直至眼球凸起,生机殆尽。
冯志勇死的无声无息,死不瞑目,就连他那一腔还未来得及施展抱负的热血也被这浓雾尽数吞噬,而最可怕的是,余下几人依然被蒙在鼓里。
三师弟冯志方弓着肩膀,他一向是几人中胆子最小的,这会儿连牙齿都在打抖,忍不住转头去看身边几个兄弟,结果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手忙脚乱间不知碰到了什么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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