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期关于我是同性恋的‘谣言’,其实是因为我爸而起。”
“我妈生完我以后,以为能够自此幸福地生活下去,直到有一天,她发现我爸突然不见了。后来有传闻说,我爸跟别人私奔了。她知道肯定有‘小三’作祟,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小三’居然是个男人。这是她后来才知道的事情,我爸原来想瞒她一辈子,可这个性向他无论如何也改不了,总会忍不住去外面偷腥。”
“当时那个年代要是闹离婚,肯定少不了被邻里在背后腹诽嘲笑,但我妈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宁愿独自一人养孩子,也不要跟一个有污点的男人度过余生。”
“她以为……她以为能把我养成‘正常人’,可我还是辜负了她的期望,成为跟他一样的人。”
“不一样啊。”
沈晴方看向他,后者目光清亮,开口:“至少你没有开始一场错误的婚姻,也没有去当第三者介入别人的婚姻。你并没有错呀。”
沈晴方笑了起来,嘴角的圆弧愈发深邃:“你呀,总是把一切事情想得太过美好……”
“那你为什么要把一切事情想得如此糟糕,如此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你只在意自己心中的芥蒂,那韩凊呢,你就不在意韩凊的想法吗?”
最后他轻声道:“如果你离开他的话,他一定会很伤心吧。”
沈晴方怔忪许久,复又笑了起来。这次是如释重负的微笑,随即开口:“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要羡慕你了。啊,对了!”
他从包里取出一张照片,递到方鹿鸣的面前,笑着说:“给你,迟到许多年的礼物。”
方鹿鸣好奇地接过照片,这回轮到他开始愣神——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是他们高考结束回来的途中,他们坐在一辆大巴上。当时方鹿鸣全无印象,大抵是睡着了。大巴似乎驶进一条隧道里,车厢内的光线十分昏暗,外面橘黄色的灯光被窗户与帘布切割成一块块狭长的光斑镀在他们身上,他看见靳屿侧着头,嘴唇与他紧密贴在一起。在椅背上,还有两道融成一团的模糊虚影。
好像空气里的杂质都被过滤干净,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也好像刺骨凛冽的寒风被温柔的春风所取代,他的心底竟涌出无限暖意。
所有事物都变得绮丽,并且柔软。
一辈子的时间有多长,读书时,他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高考结束后,他又觉得时间过得稍微快了些,但绰绰有余,后来,他才发现自己是这么喜欢靳屿,回过头来想想,他们居然浪费了这么多年。一辈子的时间有多短,他们还没来得及回味,时光已经不再等待他们,加速了轨迹。
他不再想太多,也不想要浪费余生。因此,在宾主尽欢的时候,他突然单膝跪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拉住靳屿的手,说:“嫁给我吧。”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说完这四个字以后,一阵大风扑面而来,还裹挟着烧烤炉上不断冒出的黑烟,呛得他不住咳嗽起来。
起初是死一般的寂静,片刻后大家都纷纷开始起哄与吹口哨,只有当事人镇定地拿出纸巾,微弯下身抹去方鹿鸣被呛出的鼻涕眼泪。
“小鸣鸣,你今日这举动乃是壮士所为,我要赶紧录像!”潘乔说完,忙不迭拿起手机开始录影。
韩凊笑眯眯地吸着冰红茶,酒窝抿得很深:“太好了,终于求婚啦。”
潘乔挠挠脑袋:“这求婚对象我以为是……”
程居南笑而不语。
沈晴方则笑着说:“婚姻本来就是一种形式,谁跟谁求婚都是一样的。”
靳嬗自动无视已经风中凌乱的小跟班,拍着掌走到他们身边,兴冲冲地说:“戒指呢,我要看戒指!”
方鹿鸣:“……”对啊,戒指!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
气氛又开始凝滞,潘乔率先打破它:“小鸣鸣,别、别跟我说你连戒指都没有准备啊。”
方鹿鸣正要说话,而靳屿却在此时突然开口:“谁说没有?”说完,他从上衣内袋里掏出一个黑色丝绒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赫然躺着一对男士对戒。
靳屿摘下其中一枚戒指,动作轻柔地戴在他的无名指上,眼神温和,嘴角噙着笑意,说:“嫁给我吧。”
夜晚,他们走在无人的甬道上。
天空不知不觉飘下雪花,落在他的头发、肩膀与手上。他抬头看去,视线飘忽着、飘忽着,又不知不觉落在靳屿身上。
靳屿并没有看他,只不过感受到他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嘴角轻扬。
他们彼此沉默着、一语未发,他们的手却悄悄地触碰在一起。咚,咚,咚,这是他们的心跳声,急促而有力,就像是十多岁时候情窦初开的少年,拉个手、接个吻都会紧张得不知所措。
他觉得自己明明跟靳屿在一起这么多年,然而像是背道而驰的陌生人那样,又错过了这么多年。他的手已经仓促得沁出冷汗,下意识地瑟缩一下,却反被靳屿握得更紧。
手心传来源源不断的暖意,他此时的心情突然变得明朗起来,不再伤春悲秋,不再感慨万千,只吸了吸鼻子,说:“今年的雪下得真大呀。”
而靳屿并没有说话,身体却主动向前迈出一步,默不作声地挡在他的面前。他们的手仍未松离。
他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有细雪不经意飘落在他的鼻尖,随着他的笑缓缓消融。
一切答案不言而喻,而来日,方长。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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