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耳朵里。
“娘亲,你说夏儿半夜会来找我们吗?”软糯的声音是属于孩童的,却不是韩夏。
“莫要胡说,夏儿已经过世了。庄子里都给他下葬了。”女人的声音有些发颤。
夕的身形在听到“过世”两字时如遭雷击、不由剧烈一晃,他瞳孔骤缩、握着馒头的手猛然一震,那半个馒头便从手中滑落。
是的,他没有听错!他也不可能听错!
只要他想,百里之外有针掉落在草丛里的声音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那个小不点儿,不在了!
会甜甜喊他哥哥的,只属于他的孩童,不在人世了!!
他再也见不到韩夏了!!
从震惊中回神,意识到这一点,夕转瞬化作一道黑烟夺门而出,强大的力量带起周围的气流将旧屋的半个屋顶掀飞,瓦片在空中卷起一个弧度后落降下来,摔得粉碎。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会突然发狂,他只想飞过青岚庄所有的家家户户,试图从人们饭后家常的闲聊中去确认这个让他痛心疾首的消息。
拼着自己所有的妖力,夕勉强抵抗住三十夜晚越来越响的炮竹声,黑色的旋风咆哮着席卷过青岚庄内每一户人家。地面上的石砾被这阵狂风卷着在风中一同肆虐,许多佃户家的窗户顷刻间被打地千疮百孔。
他的韩夏,不在了!
妖力被炮竹声震得几乎丧尽,可夕不在乎。
韩夏已死去的事实让他尝到了什么叫心在滴血的滋味。
他不是故意的,他没想过要破坏什么。可控制不住的伤心和与韩夏错过此生最后一面的怨气使得他体内的妖力激起大地的灵气翻涌,进而化作飓风,青岚庄所有的土地都被飓风掀翻过来,一时间飞沙走石、狂风嘶吼,所有的田地经不住飓风的侵袭,瞬间便被破坏殆尽。空气中许久都飘散着泥土的土腥味。
夕的确是一年只有十五天会显形,但他的妖力却不分昼夜持久存在,潜伏在大地的灵气中始终存活着。他想尽办法想见韩夏一面,哪怕是他的一缕魂魄。
他曾穿过云层、游遍海洋、飞越高山、掠过沼泽,每一寸天空,每一寸土地,都留下他寻找呼唤韩夏的痕迹。
可是,即便他耗尽所有妖力也无法寻找到韩夏的一丁点儿讯息。
他的执迷与对韩夏的思念,狠狠的寻找却始终得不到的回应,这使得他的本体产生了滔天的怨气,这怨气已与大地的灵气紧密纠缠在一起。
夕知道,韩夏是因为缺少食物而被饿死的,故而他的心底对食物产生了不可抑制的反感,每次只要他恢复意识想起韩夏并且恢复了一定的妖力,他便会不由自主掀起飓风破坏泉州的每一片土地,而后妖力散尽他又陷入沉睡。
——我怨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怨每一颗麦粒,怨每一片绿色,是它们无法养育你,更怨……我自己、怨狠我的存在……
****************
旧屋所泛起的记忆随着夕心底的怒吼与哀怨一点点淡去痕迹,房中的四人看着这曾经发生的过往,静默不语。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说不出的沉重。
有一阵寒风自窗外经过,卷起地上无数大小砂砾,拍击在旧屋的墙壁上后又归于沉寂,似是不知何人的叹息。
这是命运,无法改变,即使时光倒流也于事无补。
似乎所有经历此事的人都有过错,又似乎所有的人都不应为此过错承受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宣逸首先发言,声音里有一丝丝沙哑:“我们……该如何?”
孟澈清冷的嗓音随即响起:“等。”
含真散人不由叹了口气,司徒无凛无声地握起他的手道:“没错,等下一次风灾发作。只有风灾发作之时,我们才可能找到夕的本体。”含真散人与司徒无凛已在各地游猎十余年,面对各种妖物邪祟的经验比之宣逸和孟澈二人多出不少。
宣逸点点头,垂下眼帘盯着桌面出神。孟澈看他一眼,无声牵过他的手走到屋外,他知道宣逸一向心软,见到此类惨事便会不由自主为之难过,故而带他离开旧屋,以使他脱离方才的环境换个心情。
“四位可是有何发现?”付管事原是靠坐在老槐树上,见他们四人先后低头出了旧屋,赶忙走上前来问道。
“付管事,可否就近为我们安排个住处?”宣逸开口问道。
“就近?在……在这旧屋附近吗?”付管事低头擦汗。
宣逸肯定的点点头:“是,越近越好。”
“我们也可搬到这附近来暂住。”含真散人知道宣逸的意图,也客气地开口对付管事说道。
“呃……好的,好的。贵客可能需要稍候片刻,我着人在这附近找找人家。如果几位不弃,便只好委屈几位稍许挤挤了。”
“无妨。有劳付管事。”宣逸朝他略施一礼。
过了半个时辰,付管事匆匆跑回旧屋之前,向等待的四人开口道:“贵客久等了,我请了附近的一户人家暂时去其他佃户那里小住,腾出了两间屋子。呃……如果四位能挤一下的话……”付管事无奈又抬手擦汗,他不明白放着庄子里干净明亮的客房不住,为何这四人偏偏要住到这旧屋的附近。不过他相信高人就是高人,一定是有如此做的道理,于是仍然客气又谨慎的开口。
“不介意。”宣逸与含真散人一同开口,而他们身后分立的孟澈和司徒无凛则是一脸“听前面这位的,我们随意”的表情。
付管事不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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