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薄坯洞穿,那曾经是方惟最后一点的幻想和希望。人总是这样,明明心里已经知道了真相,可是仿佛只要不说,那便都只是假象,可到头来也只是自欺欺人。
“他们不该死吗?”陆岩的话里透着理所应当,“如果不是我们,他们现在还在享乐,还在害人。…别以为没有亲手杀人,就不是杀人凶手。”
方惟从他的话里听到了恨意。
“你和他们一样,也是杀人凶手。”
冰冷的话语像穿过胸膛的利箭,锋利的箭尖触及皮肤的瞬间是冰冷的,随后却如被火烙一样滚烫而疼痛,方惟清楚的体会到了了陆岩对自己所存的恨意。
司徒巽曾经对方惟说过这样的话。“怨恨和报复是需要对象的。……人为了不让自己崩溃,由大脑下达的保护意识就像麻药,明知疼痛是存在的,但只要感受不到就可以当成不存在。然而对这种精神麻药的依赖是会越来越深,直到有一天连自己的大脑都分不清,什么是残酷的真实,什么是麻痹的幻想时,这个人已经崩溃了。”
“看在老朋友的份儿上,我给你三分钟。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杀了我;要么我杀了你,然后去杀司徒巽。”
犹如骸骨拼凑出的谜宫一片死寂,艰难的选择放在方惟的面前,和陆岩之间不仅是友情,还有一份愧疚,就像他说的那样陆芯虽然不是方惟亲手杀死的,但她的死归根结底和方惟脱不关系。
“嘿嘿嘿嘿嘿嘿嘿……”一串尖声的笑传入耳中。
司徒巽淡然的看着监视屏幕上的画面,听到笑声后,他转头望向了所处的小房间的窗户,一张消瘦的脸带着兴奋笑容,流海几乎遮住了眼睛,但那深深的黑眼圈却依旧明显。
“看来我弄错了。”司徒巽从破椅子上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窗边,看着那个金发的年青男人,“你是谁?”
司徒巽隔着玻璃凝视着金发男人,他的个头比司徒巽矮一些,但作为一个俄国来说他算是小个头了,而且他十分的瘦,双颊凹陷颧骨很高,凑近了看才发现他有一对灰色的眸子,双眼里透着阴郁和残虐。
司徒巽一直把鲁德定性为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被虐者,患有这种病的人外表看来会是一个绝对弱者,他们表现出善良和弱小,眼神中带着恐惧和同情,因为在他们眼中伤害他们的人也是受害者,他们把伤害下意识的转化为一种救赎的行为,从而对伤害他们的人产生感情。
可是自打司徒在这间废工厂的小房间里醒来之后,鲁德就一直站在那扇玻璃窗外盯着他,那种眼神不是一个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人会有的。
“你是谁?”司徒巽又问了一遍。
此刻司徒巽已经确定,鲁德也许曾经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但此刻窗外的人根本就不是鲁德本人,或者应该说是他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
“着,他又嘿嘿的笑了起来。
他的双眼里满是血丝,伴着那诡异的笑声,显得他整个人更不正常。他身后的研磨机还在工作着,废工厂又破又烂,房顶破了几处可以看到些许昏暗的月晕。
得到他的回答后,司徒巽微微的笑了笑,转身坐回了那张破椅子上,翻车的时候他的右手脱臼了,左腿也受了伤,虽然现在全身都散了架似的疼,不过这种疼痛反而让他清醒了许多。
他被锁在这间小房子里,目的就是要让他看一场猫鼠游戏,但显然他并不是这个场游戏的主角,而是一个筹码。这种处于下风的地位,让司徒巽不爽,一向都是他占上风,主导事情的发展,所以此刻他也绝对不会就此坐以待毙。
在两人独处的空间里,问答题很容易确定地位的高下,在鲁德回答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处于下风了。
“暴力是粗人的行为,他们只有四肢没有大脑。不如,我们聊聊。”司徒巽背向监视器,他的眼中只有一窗之隔的鲁德,更准确的说是工匠本人。
“那些雕像都是你的作品?”
嘿嘿的笑声又一次响起,工匠点了点头,“这里是地狱。”
枪声蓦然响过,还有些许回声留在林中,司徒巽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似的,面带微笑,他很清楚应该用什么方式和什么样的精神病交流,住在的四年,他没少用这种方式给自己找乐子。
此时此刻方惟应该在四处躲藏,以司徒巽对方惟的了解,他的情感动力大于理智,他不会选择杀陆岩,出于友情、出于道德、出于法纪,但他也不会让陆岩杀了他,因为方惟不会再让陆岩继续杀人,所以方惟只有躲藏,然后找到陆岩,阻止任何人死亡。
刚刚从监视器里,司徒巽看到了树林里恐怖的情形,那片林子面积不会小,树上形似尸体的雕塑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出来的,灯光和音响设备也不是凭陆岩一个人能布置的如此精准的,由此可见,这片树林是预先就准备下的,为了某种目的而造出来的。
地狱,工匠给出了答案。
“雷既明?”
“雷。”工匠得意的笑了起来,“他很欣赏我的雕塑。”
司徒巽猜的没错,工匠向雷既明展示了他的雕塑作品,他打算具现出一个大卫·鲁德创造出来的哥特式地狱,可以成为鲁德个人首个大型主雕塑代表作,而且这种表现形式又如此新颖,绝对是一个商机。
可是他万没想到,这里最终也成了他的墓地。
“他死在这里。”
工匠笑着点了点头。
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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