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十分钟里总有些黏在凳子上的人,虔园园和她的同桌是这些人之中显得格外无力的——像搀着滚水揉过数次的烂面团。虔园园看着符旗将一条胳膊当枕头在桌面上软绵绵地摊成长条,下午第一节数学课,他也毫无意外地被罚站了,甚至还是站在外面——罚站的理由是和“死刑犯在行刑的突发越狱”一个级别的——数学差生符旗在数学课前迟到了十分钟。虔园园也将胳膊放到桌面上枕着,和闭着眼的符旗侧脸相对,看着困倦像水蒸气从他的发丝往外冒。
虔园园对符旗头上着看不见的衰样水蒸气吹了一口,只有几缕头发吃力地摇了几下,换了个地方继续半死不活地躺着。
和它的主人一样。
虔园园有非讲不可的郁闷事,于是她用手在身边这团烂面上揉打了一下,符旗累得简直要吐泡泡了,也还是回应了她。
“嗯。”
意思就是你说,我听着呢。
衰人之间有衰衰的交流方式,虔园园叹了口气。
“嗯?”
换了个疑问的音调。
虔园园在确认此人耳朵的确有打开听之后,缕了缕自己的事,开始讲。
“班主任说要我去当校篮球队的学生经理..我一个活了十几年连篮球都没摸过的人..”
符旗还是趴着,但是睁开了眼睛。
“理由真的无语..”从虔园园的表情能看出她的憋闷,压在胳膊上的圆脸也变了形,像个跳脚的橡皮泥成了精。
“就因为我是高二年级里唯一一个预备党员!”
累到吐泡泡的符旗这下连吐出的泡泡都是彩色的了。
摊成长条的胳膊一下子蜷了起来,脸埋在里面看不见,只有闷闷的笑声,刚刚还半死不活的头发像又吸了氧,回光返照般精神了一会。
除了这个理由在一本正经地搞笑之外,符旗一想到中午吃饭时,篮球队男生们对于女学生经理的畅想——不知道小圆脸党员这个形象的,在不在他们的畅想范围内。
他又笑了一会,虔园园悄悄地往他那里挪过去。
“我从这周开始,还得参加他们每周日下午的训练,符旗...你那个朋友不也是篮球队的吗,”符旗一下子直起腰坐起来,虔园园也跟着坐直,挤眉弄眼地恳求他:“你跟我一起去吧?我一个篮球队的人都不认识,就这一开始,你就当去看你朋友训练。陪我去一次吧,啊?”
“那个朋友”,这个词让符旗听着有点心虚,他不知道要怎幺应对虔园园的请求。
而虔园园眼巴巴地看着他,两手紧抱着伸出一根手指,在符旗面前晃来晃去:“就这一次!之后我和他们熟了就自己去,真的!”
符旗犹豫着,不自觉地手托腮,他想着自己数学课迟到的原因——就是在那事之后——想到那事,他不自在地咬住自己的半截无名指——徐祁舟要他周末陪他去篮球队的训练,因为周六符旗得去符芝给他安排的数学辅导课,之后要见面只有周末和徐祁舟一起去篮球训练。符旗当时拒绝了,纯粹是因为懒得动弹——反正他们每天都会见上一面的,白天在学校,或是晚上回家后,符旗想的简单,他没能接收到徐祁舟在长久的伺机后终于得手,便想要将人随时拴在身边的那种奇怪(如果他能接收到,他会用奇怪来形容的)心思。而后徐祁舟便在给他底下擦药时,借故药膏挤多了——将两根手指又伸到那被他舔得五迷三道的女屄里,狠劲乱搅了一通,符旗都说不清是自己那里缠他,还是他的手指缠自己那里的黏丝,总之在他已经记不得说了多少次徒劳的“不行”后,最终还是迟到了。
虔园园一开始很有耐心地等着沉默的符旗给她个准话,不过他那根叼在牙齿之间的手指,叫她看着怪别扭的。不像单纯的幼时吮指,也不像出于焦虑或紧张的咬指甲,意味不明地暗示着某种隐秘的私人感受,虔园园对此捉摸不透,如果要她形容,她只会将之与——罪犯无法重返作案现场,而进行模拟与重现犯罪动作与细节,以获得当时的心理快感——联系在一起。但这与符旗这个十六岁的男生完全扯不到一起去,她觉得自己的思维实在太跳跃。
“你这又是什幺新的坏习惯?”
她用手指在他的1 ▄2◥3⊕d♀ □i点 ◥◣手背上敲了一下,继流传的心脏病之后,虔园园感到自己这个同桌让人一头雾水的地方越来越多了。
上课铃声不适时地响起来,班长叫了一声“起立”,在给讲台上的英语老师鞠躬时,虔园园用胳膊肘捣了符旗两下。
“去吧,啊,去呗。”
这持续的恳求与骚扰,在英语课上,他们无声的来回对话写满了本子最后一页之后,终于以符旗潦草的“好吧”两个字为结束。
周五晚上没有晚自习,下午的课结束,大家收拾收拾周末要做的作业,吵吵闹闹地散了。学校南门口两边停满了自行车,夕阳的光铺在大广场上,人群从不同教学楼里一团或是一列的出来,由散到挤,再由挤到散,一拨拨的堵在校门口前,再一拨拨的散在校门口外,人声像潮,在贝壳状的广场上,这里起那里伏。风都追不上女生们扬起的头发和男生们运动鞋下的金色灰尘,只钻到他们裙摆底下或运动裤的裤脚边上打几个滚撒气,没别的了,它也不能拿青春年少怎幺样。
大门边的一排自行车从整齐摆放到零零散散,徐祁舟才看到走过来的符旗,旁边几个人欢呼着终于等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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