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绍阳见王骏卿走了,又令四下退去,自顾自饮了杯茶,道:“洪大人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洪钧原就揣了把匕首在靴筒之中,不提防秦绍阳直接让他动手,倒有些犹豫了,他用笑脸儿遮了惊慌,道:“秦大人何处此言?”
秦绍阳把身子往後一靠道:“洪大人使得这李代桃僵之计,不就是想擒贼擒王,把秦某做掉,万事皆休麽?如今秦某请你来杀,洪大人怎麽却犹豫了呢?”洪钧不知他藏了什麽计谋,忍不住又要抵赖,秦绍阳见他如此,便不再逼他,只换了话题道:“我听司徒说你已被收入内卫,莫非不是心甘情愿的麽?”洪钧道既然归了内卫,便没什麽不甘心的,秦绍阳点点头,又问:“你既知道内卫与我一党,为何还要赴险使此计谋,莫不成是为了赵研华麽?”
洪钧被他问得面红耳赤,只道此事与赵研华无干,他对秦绍阳道:“秦大人既然已经见了赵研华的面皮,也没说不信,莫非是诈我不成?”
秦绍阳笑笑道:“秦某不是禁苑里的鲜花儿,早年也曾在甘州做过武将,虽不是样样见过,
这李代桃僵之计倒也看人使过。那时敦煌太守公子身边有个江南师爷,年轻有为,是个人才,他为了阿布苏之事,易容替那太守公子顶罪,被切了阳根後烂死在床上,寻常人看来,却是那太守公子死了。洪先生你说,比起此事,寻张脸皮可是雕虫小技啊?”
洪钧听他说得轻描淡写,心里不禁起了凉意,他又听秦绍阳道:“况且那盘城本是重镇,城下还有一座兵库,若要藏下两万军众也是不难。秦某随便猜猜,想必那赵将军正躲在哪个窟窿里面,只等洪大人杀了秦某,好不废一兵一卒立下大功才是。”
秦绍阳语气轻慢,很是不屑,洪钧被他所激,忍不住道:“赵将军顶天立地的汉子,怎麽会使这种计谋?”秦绍阳追了句:“你却说把这顶天立地的汉子杀了,不是对秦某使诈还是如何?”洪钧这才明白他已落在窠里,再伪装下去也是无用。秦绍阳又饮了杯茶,起身道:“洪大人若是还想见你家将军,只管从後门出去,外面有匹照夜白,本是秦某亲用,你自骑它出城,定然无人阻拦。秦某只希望大人回去,与你那将军好好商量,莫要与我作对,免得真的死於非命,尸骨无存才好。”
洪钧只觉得被他羞辱,正要俯身拔刀,不提防耳边齐整整拉弓上弦之声,他四下一看,就见窗棂外立满军士,个个箭在弦上,只待一声令下就可将他射成个透明筛子。秦绍阳仿佛全然未见,只施施然走到舱口,淡然道:“秦某茶吃多了,自去更衣,洪大人是走是留,也请自便。”
秦绍阳自从便所回来,听随人说洪钧果然走了,竟叹了口气,他问御怀风可曾到了竹州,随人回报已经来了半个时辰。秦绍阳倒在摇椅上,轻抚额头道:“你等收了酒席,摆下茶具,我要与御大人说话。”随人收了酒席,换上茶具瓜果芙蓉春糕,又在躺椅旁加了台春凳,用作御怀风坐席。秦绍阳看安排停当,先闭了眼睛养神,一会儿听见有人进门,正是御怀风来了。秦绍阳抬手招呼他过来,指了春凳请他坐下,再屏退左右,方好单独与他商谈。
御怀风看他比在泰丰时还瘦,想想十日不到的样子,便问秦绍阳是否身子不适。秦绍阳也不避讳,只说差点又死了一次,所以耗得多些罢了。御怀风面色大变,忙问此话怎讲,秦绍阳便将如何垂死如何获救之事和盘托出,引得御怀风又是一阵唏嘘。
秦绍阳看他情真意切,毫不作伪,正好拿来问话,便道:“御大人曾道劝我不要与圣上做媾合之事,否则会触怒天地,为伦常所不容,如今想起当真是金玉良言。只是秦某不知御大人为何会说此乃伦常不容之事,莫非御大人知道秦某的身世不成?”
御怀风被他诘问,心下却极坦然,他对秦绍阳道:“不是怀风知道秦大人身世,而是万事都写在星辰之上,只要能够读懂读对,当是不难。”
秦绍阳看了他眼,忍不住叹息道:“原来怀风早已知晓,只是不肯告诉秦某而已。”他面色疲惫,说不出的倦态,“我原以为同怀风投契,万事都能向你请教,看来是秦某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御怀风听他说得落寞,不禁苦笑道:“此事下官怎能轻易说出,况且在下才疏学浅,也会常常看错,若是贸然说出,使得国本动摇,不是国之罪人麽?”
秦绍阳道:“你不肯说,我却知道了。”御怀风道声怎会,却被秦绍阳插话进来:“还有一事我想问你,不知是否也写在星辰上了。”御怀风道声惭愧,秦绍阳道:“星辰之上可写了我寿数多少?可有子嗣?命定之人又是哪个?”
御怀风定定神,只道此事本是天机,不可泄露。秦绍阳呵呵笑道:“秦某已经活够了,即便明日就死也是无妨。请怀风看在你我交好,也曾饮酒清谈的份上,还请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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