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人听了令都撤了下去,就连适靖和小兰也一并退开,只剩下了苏、魏二人留在船上。
两两相看,四目相对,都说不出话来。
母亲和小兰的骨灰埋在苏家猎场的后山上,景色一番。
自己虽知这些冤孽都是他一手造成,却又不得不在心里谢他。毕竟冤孽是他两人的事,自己也并不是全无错事。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轻叹息,子雷终开了口:
“你当年,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
苏玉予若是知道自己一句赌气的话,酿成了今日这般苦景,当日又怎么会不对子雷说实话呢。
子雷也明白这般道理,所以刚刚问出口,便觉的自己问的毫无意思。苏玉予的性格他又怎会不了解?越是想让他怎么做,他便越是和你作对。当日拼死的跑出苏庄抓打着他问,就算他想说,也定会赌口气说是小绢已经死了。虽知道他性格如此,可自己当日以为小绢真的死了,又怎能平静的问他,让他也好好的回自己的话?
唉……算了,这都是注定的,天意弄人,今日再去翻找那后帐又有何用。
“过去怎样,都已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呢?”苏玉予看着子雷,月光下,一双眼睛似是微微湿润,好不迷人,“过去的事,你现在都知道了,还要回三灵去吗?”
“……”子雷要被那眼睛俘获,连忙干笑了一下转开了头去,“三灵,有我必须回去做的事。”
“何事如此重要?比过天赐重要吗?”
天赐是自己的孩子,世上还有什么没事会比他更重要!可是……
带天赐跟自己回三灵吗?不……他对自己如此陌生,不可能跟着自己走。更何况,留在侯府对天赐有百利无一害。自己爱他,就该为他着想,留在侯府,苏玉予会照顾好他,跟着自己走,反倒让他受苦。
“世上的事对我来讲,不可能有比天赐更为重要的了,”子雷把头转回来看着苏玉予,脸上的表情困难且迷惑,“可是他不会和我走,更何况他跟着我会受苦,所以……”
“所以你想我照顾他?”
“……若是你不愿意,我会带他走。”
“呵!”苏玉予笑了一声,笑子雷如此轻看他,“天赐就如同我儿一样,我甚比你更爱他,又怎会不愿意照顾他。既然这世上没有比天赐更为重要的,我不知道三灵究竟有什么事让你放心不下,连天赐也留你不住!”
魏母早已过世,小绢也不在人间,对子雷来说这世上应已无可牵挂之人,更何况是比天赐重要的人。
子雷却只是一再叹气,不愿意多说。他不想再说,苏玉予也不勉强,这一夜,再不提让他留下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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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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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风,清爽。
夏晚,便要入秋。
转眼又快一年,人世似凡尘,一拂而过。
四人骑马溜达而走,却谁都沉默。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因为懂这道理,所以就更不愿意开口,怕一说话,不愿意分别的人就会笑着作别,终远去。但这也不过是私下的一点期盼,下定了决心要走的人,又怎会留下……
子雷轻拉马缰停了下来,看着为自己送别的苏玉予、适靖、小兰,心里说不上的难受,虽有不舍,却硬是笑的轻松:“不必再送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
“公子……”小兰靠近他身边,终是女子,舍不得分手,“你真的要回三灵去吗?就不能留下?”
“我已做了决定,莫不要再劝说了。”子雷扶上小兰的肩膀,伸手把她脸上的泪轻轻擦了去,“小兰,帮我照顾天赐。”
“魏兄!”适靖驾马靠到他身边,本想张口再说些什么,可看着子雷清澈的双眸,就是说不出再强留他的话!只有大声的叹了口气,不甘心的转头看向苏玉予,盼着他能把子雷留下,不再做后悔的事。可是苏玉予什么话也不说,只静静坐在马上看着子雷。
此时不论说什么,子雷也不会留下,不如让他归去。日子长些,他会想明白,想明白了,也就会自己回来了。
子雷亦看着苏玉予。他当然解不透苏玉予的心思,可是明白否也并不重要,既然他不开口留自己,自己也不必再多说什么。
轻轻一抱拳,扬鞭策马而去。
“三少爷!”
“三少爷!”
小兰和适靖都急的看着苏玉予,苏玉予却始终不曾开口。
大道上扬起一阵飞尘,映的子雷的背影越来越小。
苏玉予坐在马上,指甲都掐进了手心里:子雷,我知道,你想通了,就会回来……
第五十七章
风从窗口吹了进来,拂起鬓角一丝落发。半飘半浮,似主人现在的状态一般。
手里的书,指压处都被汗水打了个湿,就算如此捏的紧牢,可是有人将它抽了去,拿着他的人竟都没有反应。
好半天,才猛的打了个激灵,像是做了场大梦,浑身都沁出了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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