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越听着,只觉得这小孩根本是在试探折磨人家。
“那你现在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他?”夏越问他,“前头说他遇上火灾留了疤,你不介意?”
温有恭摇摇头。
“他的疤左侧脸上有一些,背上一大片,不丑,就是暗红色的印子,还满明显的。他自己在意,我倒觉得无所谓。至于喜欢不喜欢……”他耸了耸肩,眼里却是清清楚楚带着迷茫的,“我也不知道。人是知情识趣的,家里的事也操办得利落,只是要做正君,还差点。”
“你倒是想要怎样的正君?”
温有恭低下头想了想。
“我也不知道。”
这个话题暂且就搁下了。
温有恭打起精神,说今日是要带大哥逛逛街市的,怎么就坐这儿聊半天了呢,便付了茶钱,站起身催促夏越赶快走。
夏越也把心思转回原本的目的,今日他是想买些东西,带回去给爹爹和式燕的。
听说夏越是要给家里的卿倌买礼物,温有恭便带着他往街市深处走,边走边问他心里可有主意要买什么。
首饰倒也算了,夏越思忖,云爹爹有许多,父亲估计也会送,式燕的话今年也送了许多,还是换点别的比较好。
打定了主意,夏越便和温有恭说了。两个人先去了温家的缎子铺,先头听夏越说了不再取,温有恭现在也不怕自家弟弟碰上夏越了,要买段子,别处虽也有好的,但自家的他还能做主算大哥便宜些。
扯了几匹京里才有的花式料子,掌柜看自家二少唤这位清俊公子大哥,便知俩人关系不错,价格几乎压到了最低,夏越推辞不下,想了想,便也不讲究这点客气,大大方方地付了钱。这点人情,待人到了胤城再还便是了。
温有恭因为要接着逛,便把怀里抱着的云起放在铺子里,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让他弟弟瞧见了去,掌柜连连应下,转身亲自把酒锁到了账房里。
除了铺子门,夏越问出了心里的疑问:“温家三少爷不是还未出阁么,怎么你很担心他偷喝你酒似的?”
温有恭愣了愣,没懂夏越的意思,待他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差点失笑:“大哥是指,未许人家的卿倌不能喝酒的规矩?”
看夏越点头,温有恭哈了一口气,耸肩道:“在京里,早没什么人守这规矩了,几年前连卿仪堂都不讲这条了。家教好一些的人家呢,还控制着在十三四岁之后才能喝,宠溺一些的,几岁都让碰酒了。我跟大哥说过的那位华君,不也是进宫前就喝酒了么,便是我家侍郎,十三岁时也是喝过酒的。”
听温有恭往下说,夏越便明白了,有些规矩,其他地方都还严格地遵守着,但是在越京,已经接近被废除了。这里的人相对更开放一些,夫郎赚钱养家的例子也不少。夏越想了想,也觉得这样很好,朝里还有卿倌当差呢,虽然都是些文职,可是官场饮酒难免,尤其在大宴上,若是因为未许人家而拒绝喝酒,也会显得不甚合群,宴会也不能尽兴吧。适当地喝点还是应该的。
虽说一些规矩已慢慢宽松起来,但重要的道义还是被严格遵守的,废除的大都是一些对卿倌的约束。夏越觉得这个风气会慢慢影响整个骆越。
接下来,两个人又各自给自家房里的卿倌选了礼物。温有恭是看大哥一脸温柔地为兄夫人挑礼物,不免也受到了感染,想想自己也很少给侍郎送些东西,干脆今日也学学大哥,给家里那个买点什么。
等两个人都把东西买好,太阳也开始西沉了。
温有恭把夏越送到客栈门口,问了明日早晨他们离开的时辰,表示会来相送,夏越也微笑着答应了。
在门前聊了几句后,两个人便就此道了别。
38、离京回家
三月十六清早,天刚擦亮,云家的马车便候在了客栈门口。
夏越与父亲走出客栈时,温有恭便已等在台阶下。他脸上挂着悠然的浅笑,看到云老爷,便深深行了个大礼。
温有恭一弯腰,夏越才发现他身后站着个卿倌,正是昨日见过的那位,应该是温家三少。
温三少一脸惴惴,看二哥行礼,连忙也跟着弯下腰。
云老爷笑着让他们起身,那俩人才直起腰。温有恭伸手把自家弟弟从身后一把抓到前头来,对他说了两个字:“道歉。”
说这话时温有恭面上仍带着优雅的浅笑,声音也温和,温三少却一个激灵,几步走到云家父子跟前,又把腰弯了下去。
“云老爷,云少爷,昨日是我不懂事,缠着父亲耍赖,让他来给你们提了失礼的请求。我知道我一个卿倌家说那样的话实在是不知羞耻,也让两位十分困扰。实在是万分抱歉。”
温三少的声音清脆如雨打瓦檐,倒很是悦耳,不仅吐字清晰,条理也分明,只听他这么说,夏越实在无法想象他是昨日温有恭口中,那天马行空不着边际的弟弟。
说到昨日,夏越晚上回到客栈时方才听父亲说起,原来晌午时,温家居然真的来了说亲。其实这要说起来还真不是什么困扰,云老爷只把自家儿子对夫郎的诺言一说,对方也没法继续谋说了。骆越讲道义重承诺,夫夫间的诺言更是轻易不能收回。来人也只能感慨了一阵云少爷对夫郎用情至深感人肺腑,便也离去了。云老爷对夏越也是随口一说,没当回事。
夏越和父亲对望了一眼。看云老爷一脸让他自己解决的表情,夏越无奈地蹙了蹙眉,只得先让温三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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