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除了头几年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之外,后来精神上、身体上积极配合治疗后,能自己动手的,温子骞都不愿意别人代劳。
除非是力不从心。
他右手勾着秦苍的脖子,左手撑着床面,坐了起来。
他从小就显得孤傲,甚至有些清高,骨子里不愿被人看轻,不愿被别人瞧不起。他知道自己身体状况,于是工作起来更加认真,绝不想在外人面前示弱,正常人能做的,他也能做。
在员工眼里,他就是个拼命三郎,比温远航还要不好应付的老板。
只可惜瘫痪的身体不太争气,只要他过于拼命,几个熬夜下来,少不得大病一场,弄的秦苍都有心理阴影了。
温子骞让自己坐直了一些,也只是他自己认为坐直了一些,腰腹没有力量,外人眼光看过去,他只不过是佝偻着背腰腹塌陷的坐在那里。他活动了一下肩膀,稍微缓解了后背的疼痛,松开秦苍道:“你去忙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他穿着米色睡裤,双腿在肥大的裤腿下轮廓细瘦,此刻微微有些颤抖。
他身子倾斜靠在了秦苍身上,头抵着秦苍的肩膀,低声哼了两下。他很少示弱,有时他宁肯疼的晕死过去,也不会失了体面,除非在熟悉的人面前。
秦苍见温子骞的双腿微微有痉挛的先兆,一把压住颤抖的腿道:“看吧,现世报了吧。”他将细瘦的双腿被动曲起来,道:“让你不那么拼命,你偏不听,你呀,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他将宽大的裤腿撸到双膝之上,露出来的小腿苍白细瘦,他用指尖掐住微微有些内蜷的脚趾,一根一根掐的特别认真。
说来奇怪,温子骞双腿明明没有知觉,可是只要让他看着自己的双腿被掐住或者揉捏,就会减轻一些。他也明白也是自我暗示,医生说他这是心病,他也觉得是病,病的不轻,最后一次医生掐在脚趾上的感觉太强烈了,让他无法忘记。
他心事太多,又喜欢钻牛角尖,钻进去就很难出来。于是,他总梦到温子熠,梦到滚下楼梯的每一个旋转和碰撞。后背没命的疼,他能清晰记得磕在台阶上的剧痛,也清晰记得潘琴将他拖下床,生生将他撕成两半的绝望。
记得痛,当然也记得触感,他也会梦到双腿踏地的感觉,梦中医生掐他的腿的感觉是那么真实,真实到他每次醒来都要自己摸一下双腿,确认它是否还有感觉。
温子骞双眼盯着秦苍的手,看着他的指尖掐住蜷缩的脚趾,将它们强行捋直,看着它们在失去外力后又蜷缩起来。他缓缓吁出来一口气,才觉得空虚的下半身,这股莫名其妙的痛在慢慢散去。
秦苍单手穿过他的膝盖,轻而易举就抬起了他的双腿,然后将他平放在床上,帮助他被动的屈伸双腿,减轻痉挛后僵硬的肌肉,直到双腿柔软下来,乖乖巧巧的耷拉在他的胳膊上。
温子骞吐了一口气,捏着右手的掌心,右手除了拇指和食指,其他三根指头虽有触觉,却不能控制,朝掌心蜷缩虚握成拳,无法伸直。他甚至会想,既然无法控制,为什么还要保留感觉,如果不勤快的被动揉捏,三根指头就会发麻僵硬,很是难受。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睡姿不好压着了,整个胳膊都是麻的。
温远航病情加重住院这半年,偌大的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压在他的身上,加上一些元老刻意的刁难,都让他如履薄冰倍感艰辛。
他知道,那些不服他的人,不单单是因为潘家挑唆的关系,而是他们打心底就看不起一个残废,一个坐在轮椅上对他们发号施令的人。
温子骞咬了咬牙,放纵的“嘶”了一声,出了这个屋,他就必须伪装成一个金刚不坏的钢铁侠。他无所不能,只是刚好坐在轮椅里罢了。
他的耐疼能力不同常人,被秦苍一阵按捏,总算能在忍受范围内。
汗水糊了他一脸,流进眼睛里面一阵刺痛,他偏头看向门口,刚想喊阿斌,突然就看见门口站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他连脸都没有看清,只觉得心咯噔一下,瞬间有些恼羞成怒,谁放这人进来的,她看了多少!
他最恨外人看见他残废的身体。
“出去!懂不懂规矩!”他皱着眉头,对着那人严厉道。
那人没有惊慌而逃,浅浅的笑了笑,喊了一声:“哥,是我。”
温子骞身子一抖,赶忙抬手擦去滴入眼中的汗水,视野恢复清明,他看见了熟悉中那张脸,只是更加成熟,更加美丽了。
“子……暄?”他有些惊愕,不确定的叫了一声妹妹的名字,扒着床沿用力翻转身子趴在床上,下半身搅在一起,秦苍帮他摆正了臀位,捋直双腿。他用手肘撑起上半身,眯着眼看过去,还有些不敢相信。“真的是子暄?”
温子暄道:“是的,是我,我回来看看爸……也来看看哥。”
温子骞高兴的撑起身体,朝她道:“快过来,让哥哥看看。”
温子暄望着他,还是年少时那个英俊漂亮的大哥,她记得小时候最喜欢看大哥的眼睛,湖水一般。脸还是那样俊逸,可是……她看着温子骞身体反折着撑起,腰腹贴在床上,宽大的裤腿掀起来了一些,露出细瘦的脚踝,□□的双脚,脚背贴着床面,脚掌瘦的可怜,脚趾蜷缩向脚心……那一瞬间,她觉得这样的身体看着好吓人,好吓人,好像一具畸形的身体上面放着大哥的脑袋,让她不敢靠近。
温子骞顺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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