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上的打更声愈来愈近,嘟嘟地敲醒了他的意识。夜仿佛已经很深了。吃力地开了眼帘,便瞥见一只手搁在自己的腰垮上。忍着全身的酸疼,孟沛熹爬一般地翻了个身。微微调整了一下脑袋的摆放,抬起眼,却对上了另外一个人的眼光。
薛斛侧卧在他身边,鼻尖对着他的额头。他仿佛一直没有入睡似的,目光灼灼地盯着皇帝。孟沛熹只觉脑袋里一片浆糊,刚才的一番云雨也记不得了。他自己背对着窗睡着,窗外的月光抖沙一般地洒进来,披了他床伴一身。此刻眼里只剩薛斛面朝他静卧的样子,面庞在柔光下显得意外分明。
那个人影又浮现了出来。
孟沛熹一时眼睛里失了焦距,嘴里也不响,只是痴傻地拿出一只手,抚在薛斛的面庞上。
“皇上....”薛斛的声音打破了他短暂的梦幻,他的手也被握住,被温和却强制性地放回了原地。“下官是不是该告退了?”
孟沛熹叹了口气,十指扣住薛斛搭在腰上的手,道:“你就再陪朕睡一会儿罢。”说完,很倦地闭上了眼。
“皇上...”
“嗯?”
“下官想会穹州老家一趟,将祖上留下的一些草方和器物带到都城来。”
“你想什么时候启程?”
“后天。”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线路有点多,后面会汇拢交待滴~
还有我最近的输入法打de怎么一出来是德啊!!
☆、血惊
虽然一大早喝酒不对,可王皇后宫里的美酿,恐怕没有几个人会拒绝。薛娣轻轻玩着手里的酒杯,绛红的液体挂在杯壁,又落回酒面,行动之间,漾出馥郁的芳香。
“本宫前几个月往漠北去了一趟,妹妹虽进宫有些时日了,也没有得以见着。万安宫住的还适宜么?”王皇后穿了件墨绿的宽袖裙衫,袖口和领口的牡丹花纹上镶着乌金和赤红双色珠绣。
“万安宫一切皆好,谢皇后娘娘关心。”薛娣小心翼翼地答着。
“妹妹也不必拘束。我们皇上在朝堂上装假正经就够累了,到了后宫还个个举案齐眉的样子,他迟早会疯的。”王皇后一口喝下杯中的酒,脸上不见半分红。
“是。”她抬起眼睛,却发现皇后正在仔细地打量着她——这种猎手一般警觉的眼神从她今早迈进衡鸾宫就一直保持着。她脸上一红,便低下头去。
王皇后这才收住目光,道:“妹妹服侍皇上有多久了?”
“有半年了。”说罢才发现似乎要加一句“回皇后娘娘”之类的话。 皇后也不介意,搁下酒杯,脸上和风细雨地道:“床笫之事本宫也不该提起。只是实在好奇得很,皇上可有在其间说过什么话?”
薛娣睁大了眼睛望着皇后。
“比如说谁人的名字?”
这下薛美人脸上便有些反悟过来了,颇尴尬地垂下了脑袋。
皇后似乎觉得自己失语了,便上去拉了拉她的手道:“皇上还是疼你的,不必多想。”
薛娣却大胆地问道:“敢问姐姐,那人是谁?”
皇后迟疑了一下,笑道:“本宫也糊涂呢。不过你既然进了宫,也不妨给你提个醒。论品貌,论才艺,妹妹很优秀。只是世间不如意的事十有□,有些欠缺的东西,人生来就是没有办法弥补的。”
薛娣从衡鸾宫出来便有些郁气难舒,因生来也不爱别人服侍,便遣散了丫鬟,一个人怔怔地往后花园走。心中愈乱,脚步便也愈加地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已经到了花园里一个极僻静的角落。
这里的树木比别处要稀少许多,假山石却是重峦叠嶂,一步一个形状。或清俊怪奇,或敦然如虎;或龇牙咧嘴,或精致玲珑。不知名的藤萝墨蔓从岩壁间冒出,以一种古怪的姿势,扭曲着攀附在沟壑之间。继而形成一道道细流般的小径,如同有人在假山顶部灌下一壶黑水。
山岩间有一通幽曲径,薛娣得了门路,便一路走了进去。小路上的青苔生的十分厚密,倒像是从一条地毯上裁下来的。她惧怕滑到,便用提着方帕的手扶着一旁凸出的石块,左摇右摆地前行。
越是往里走去,便越是觉得这路仿若没有尽头。眼见着外面的日头离自己越来越远,脚下的路虽有些变得宽阔,视野里的黑暗却愈来愈深。偶尔脚上觉得一湿,低头仔细看去,却是地底下渗出来的水。
薛娣的背后咸津津地出了一层冷汗,却依然被那种难以言喻的好奇推着前行。再往前走了一刻,便像是跌入了巨兽的口中,四周围一片死沉沉的黑暗。她不禁暗度,盲人所见的光景,也不过如此了吧?
她一时惊怕,恍若间又觉得自己不该在此了结。这么迟疑着,试探着,又不住地自我哄骗着,竟然又走了不少路。行走至此,却摸得有面岩壁在前方突兀地一拦,仿佛堵住了去路。薛娣心下有些失望,瞎着眼一般往一个方向再多走了几步,却看见一个缝隙,里面透出一些橘红的火光。原来是个急促的拐弯。
那道缝隙极其窄,恐怕是要搬动什么机括才能进去。幸而薛娣身段极细,于是侧着身子一点点往里蹭。过了没多久,便也得以进去了。
岩壁后依旧是一条小道,只是小道两边的石壁上点着火烛。脚下的积水比之前要更多更深,黑泱泱的,不只是太脏还是怎么,有些粘稠。薛娣提起裙摆,跨着步子往前走。七扭八折,这路总算是到了头。
薛娣放下了裙子,看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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