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他看着那个既纯粹又残酷的人怔怔地注视着床上的那片血色,漂亮的眼珠子中一片黯淡和灰蒙。
洛绎死了,没了,消失了。
不像上次那样留下一个空壳子,本体却依旧存在。那个唯一可以和他毫无障碍交流的人,确确实实地、死了。
叶株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黑环,这是他一直所求的存在,此时他却毫无想念,脑中一直一直在回响着:洛绎死了,没了,消失了。
“我只是……想要回家……所以我弄死了风锁云,洛绎不是我杀的。”那人喃喃地说着,一脸迷茫和脆弱:“……可是为什么……会想要哭呢?”
为什么想要回家呢,因为在那里,他才不会感到……无聊?
——其实回家早已成为了一个借口。他其实最害怕的,是孤独罢?
他突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生命树下,然后看着几千年不变的树木,几千年不变的青草,几千年不变的土地,几千年不变的日起日落。春天过去了,他一个人在那里;夏天来了,他一个人在那里;秋天到了,他一个人在那里;冬天又是一个轮回,他仍是一人。那种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空缺包围让他的心情开始低落了,过去他把这种心情归为一种不快,因为太过无聊而产生的不快,现在他却觉得他终于找到了缘故。
——你看起来很寂寞。
所以才感到无聊,所以才想任性地引起那人的注意,所以才做出了这一切。他很喜欢那人,很喜欢。
“洛绎,这就是后悔吗?”叶株半垂着眼,宛若透明的眼眸慢慢溢出透明的液体:“我只是寂寞了啊……”
[植物是一个很单纯的生物,同时他也寂寞。]
他的问话再也得不到回应,因为可以回话的那个人死了,没了,消失了。
洛绎曾问过攻略,后人为什么要制造出“穿越”?明明知道干涉过去只是个妄想,明明知道历史是无法改变的,但为什么总有人想要回到过去?
因为世界上没有后悔药,而人总是会后悔、会因一件逝去的事痛不欲生,所以穿越被制造出来了。
哪怕历史是真的无法修改,但人总是自欺欺人的,为了那一丝的侥幸而冲得头破血流。
就像是洛绎,就像是现在。
叶株毫不迟疑地启动了手上的黑环。
黑环在一瞬间分解,变成无数细小的射线。夏劲草看着绚丽无比的一切,失了声。白诩翊伸出手,看着那细小的射线在他掌心中空间跳跃着。它们扫过满堂的血色,然后从空中四面八方地折射回来,构建出一团像是没有重量般浮在空中的发光体。
发光体沉默地注视着叶株,注视着夏劲草,注视着白诩翊,明明看不出头尾,却依然觉得它的视线最后落在了床上。发光体细微地颤了颤,让人无端地觉得它是在悲哀地叹息。
叶株伸出手轻轻触碰发光体,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从发光体反馈过来的信息弄得失了神,只能怔怔地看着发光体没了言语。
原来是这样……吗……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啊……
白诩翊突然扭头看向门外,他的身体不自觉地带上了点颤抖,那是过于敏感的本能在作出强烈的警告——那里,有什么恐怖的存在,出现了。
黑暗中,黑衣的男人一步一步冷漠地走了过来,他浑身上下泛滥着桀骜冰冷黑暗,准确地说,他本身就是一片无机质的黑暗。漂亮的虫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然而当他看到房中血腥味最浓郁的那处,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那一刻,他们已经被眼前精致得不像话的男子杀死。
唯有叶株无视了那尖锐的毁灭气息,他将手从发光体抽出来,歪头瞅向愤怒到极致的文明毁灭者,一脸纯粹干净的笑:“你想再见到他吗?”
丛面无表情地看着叶株,而叶株已经将目光移到夏劲草身上,问出了截然不同的问题:“你希望认识他吗?”
“为什么不?”夏劲草反问着,他看着冰冷的洛绎声音空洞而灰败:“没有洛绎,无论是夏劲草还是劲草,早死了。”
白诩翊在一旁看着,指尖微微摩挲着下唇默然不语。
叶株摊开手,笑得很可爱。
“那就不必担心了,它会再一次把洛绎带过来。”
发光体闪烁了一下,似乎在回应。
夏劲草看着这一切,眼中的光开始亮起:“他能……回来?”
“不,他不是回来,而是再一次地开始。”叶株注视着眼前的发光体:“这是盖亚的剧本……你知道吗?我们已经无数次认识过洛绎了。”
——也无数次杀死洛绎了。
“洛绎这次之所以来到这个时空,是上一场轮回的结果。”叶株扫过白诩翊:“上一次,洛绎死了。上一次的‘我们’请求它,于是它再一次地前往洛绎的时空将洛绎扔过来,重复这场历史,直到今天再一次地终结。”
叶株指着发光体,笑着说:“它马上就会去重复历史了……‘我们’很快就可以‘重新’认识洛绎了。”
“稍稍……有点羡慕下一轮的‘我们’呢……”
即使有下一次的轮回,在这里的他们依然要面对那人已经死了的事实。这场轮回一直持续下去,也许有盖亚在不断修正以确保因果不变的缘故,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他们。
无论是洛绎还是他们,统统不肯放过“洛绎”。
丛沉默地来到床前,他想要用力掰开缠在一起的两人,可是已经僵硬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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