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在于每次那个男人都会闷不吭声地坐在一边批阅公文,甚至是不是还有穿着一身黑的人突然从窗子飞进来,嘀嘀咕咕得像这个王爷密报什么。
可想而知被大咧咧放在一边看书的来迟,这压力有多大了。
今日规定的书已经看得差不多了,拿起最后一本《沙盘演策》。
来迟呆着的地方和阜盍呆着的隔着珠帘,开始的时候他想着和阜盍呆在一个楼里还拘谨,后来发现这王爷其实看他和看件家具没区别,甚至默许他随意行动,来迟在适应性上绝对是属于神经粗壮型的,渐渐居然真的无视阜盍了。
瞟了眼外面阳光正好,干脆就坐在窗棂上一边翻书一边悠哉地晒起太阳来。他本就穿着一件浅青色的袍子,两只长腿随意搭在窗棂外晃悠着,暖日氤氲水汽生烟,远远看上去倒像是早春的一支新荷。
阜盍批了一半的公文,一抬头看到的正是来迟倚着窗棱看书的侧面。
窗外的阳光微晕,少年清秀的眉眼似乎也流转这光芒,下颚到脖子的线条优雅而柔韧,就像是无意中停下歇息的鸟儿一样,美好却会在眨眼之间就飞走。
目光不禁变得柔软起来,记忆中也曾有这么一个少年,清秀如竹淡雅如荷,只是最终还是长了翅膀,飞到离自己最远的地方,再也不肯回来。
心里一动,铺了一张宣纸,提笔将这个窗棱上的少年画了下来。
“来迟,过来。”
“嗯?王爷有什么事?”这么久以来除了监督自己看书的进度,这倒是第一次听到阜盍叫自己,愣了一下忙跳下窗棂。
“题字。”
来迟走过去,看到书桌上的宣纸上,画的正是坐在窗棱上的自己。
愣了一下看着阜盍,猜不透这个男人想干什么:“来迟文采贫乏,只怕会污了王爷的墨宝。”
“题字。”音调都没有变,再次重复。
阜盍本来就生了一张冰山脸,声音也是冷清清的,这么不耐烦得一说,来迟便乖乖地拿起毛笔想了想,最终题了两个字上去。
题字虽然有很多方式,按着地点来题字也不算错,况且来迟想着这栖蝶楼名字本就是王爷取的,应该可以过关。
“栖蝶。”阜盍看了题字,眯起眼打量这来迟一遍狭促地笑道:“果真不愧是小倌馆的男子,乐于自比为蝶。”
平时最恨别人提及的,便是这小倌馆的身份,来迟拿着笔,恨恨在后面继续写,最后题字变成了题诗,正是两句:“栖蝶无花便为假,笼鸟展翅终笑话。”
“虽然文笔不堪,不过也压着韵了。”
“……。”
“不过这笼中鸟,古来都是暗喻金丝雀儿的,你如今最多算只野麻雀,如此比喻有欠妥当的。”
“……。”来迟被气的一口气差点没憋过去,却又不敢和阜盍顶嘴,只能在心里磨牙霍霍向义王。
阜盍拿出自己的私章,在画卷角落盖了印章,又吩咐外面的婢女拿去裱了,婢女很聪明地又奉了茶点上来,阜盍便叫了来迟一起喝茶。
想也知道,来迟能喝的下去才怪。
“会弹琴吗?”阜盍舒服地坐在八仙椅上,端着茶抬头问来迟:
来迟想着这也许是阜盍批公文累了,找自己来消遣的,便僵硬地回答:“不会。”
“不会?”阜盍鼻子里哼了一声。
“会……一点点。”
于是又立马有人搬了琴过来,来迟知道阜盍把自己底子摸得溜儿清,也没法拒绝只得坐在那里弹。
只可惜他心里不痛快,明明点的是首温婉的曲子,硬是给他弹出怨妇的味道来,配上来迟近乎狰狞的表情,不知道还以为他在磨刀而不是弹琴。
只可惜阜盍的欣赏口味明显是诡异了一点,在周围的下人都黑了脸的时候,还能保持淡定地表情悠哉哉地喝完了一杯茶。
等来迟停下来的时候,突然感觉背后有人,来不及回头便被完全圈入了一个怀里。
“这琴在王府里也呆了许多年了,送琴的人说是好琴,弹出的曲子也会比一般的琴妙上几分来。今日本王才知道,它居然是可以弹出如此凄厉的声音来的。”
“……。”
“这么凄厉的琴声,下人都听得汗毛倒,比起本王的气势都凶了许多,想必镇鬼辟邪效果定是不错,今日你就教会我,日后可以弹来驱邪。”
“王爷客气了,我觉得敢在王爷面前出现的鬼怪,才是真中邪了。”
“哈哈哈,那你日日在我眼前晃悠,岂不是早就邪气入体了。”
“没事,我皮厚,抵得住。”
“既然皮厚,为何脸这么红?”耳边突然轻柔一句,吹在耳上的风害来迟背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两人隔得太近,来迟可以清楚地闻到阜盍身上的味道,出于条件反射他不是陶醉于香味,二是立马开始分析这种香味的配方——麝香、雨薄荷、兰草、沉木芳、茉莉花。
然后来迟很囧地发现这是自己曾经调配的香,本来就是给那些有钱的大爷用着增加情趣的,用的都是有催情的作用香料,后来倒是瘸儿爷说麝香做配料太贵不合算,才没有大量研制不了了之了。
想也知道肯定是阜盍从瘸儿爷那里弄到的方子,对于自己研的香来迟心里还是很自傲的,真要是和阜盍擦枪走火了可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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