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男人挤在一把伞下,虽然是大伞,但还是有些别扭。
天色大亮,路上人来人往,我不好再像之前那样搂著,只得一人湿了一边的肩膀。
挽秋的神色很淡,他说,“凌陌白,你真的要走?”
我摇头,“不是我走,是我要带你走。”
他面上显出一些我所看不懂的颜色,那一双琥珀一样的眼里透著绝望的哀伤。
他说,“凌陌白,我不走,我就在这里。”
我有些心疼,不顾得上有没人看,只抓住他的肩膀,“那我陪你在这里。”
“不要。”他抿著唇,神色哀伤,目光坚定,他说,“凌陌白,你走,真的,我不要再见到你!”
我只看著他,看得他不再看我,看得他落荒而逃。
那样的雨天里他猛地挣开我冲了出去,我第一次没有去追,我只是静静地站在原来的地方。我想,我是不是错过了什麽。
他的神色,那样哀伤。
就好象,被雨拍碎的丁香,流在水中,带著凄冷的美,和绝望的哀伤。
☆、故国三千里 103
我知道他不会离开的。
至少他不会扔下陈如霜。
他不说,我也知道,他觉得对不起她。
我了解他,就像了解我自己一样。
有什麽不对,可我终究想不起来是哪里不对。
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心里更加烦躁不堪。
陈如霜已经临近产期,本来就是很危险的时候,可她的情绪波动却很大,时而流泪时而大笑。
挽秋沈默了许多,我突然灵光一闪,记起这是那次挽秋和陈如霜单独说了什麽之後。
挽秋点了一支眼,靠著窗台,闭著眼。
我站在楼梯口看著他,想说些什麽,终究没有开口。
还是让他静一静罢。
凌家被我卖给了卫童,用三倍的价钱。
一切都已经打点好了,陈如霜生产过後,就离开这里。
而陈如霜,私心里,我是想把她留在这里的。
可我知道挽秋一定不会答应。
一个月,我最多等她休养一个月。
不是我心急,而是卫童。
他现在突然接手凌家,肯定有些不习惯,一个月的时间,够他摸清楚了。可当他摸清楚了以後,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则便是我了。
我等不起。
再等,就是不要命了。
那天陈如霜心情似乎很好,由挽秋扶著去院子里散步,我在一旁看著他们,有些淡淡的羡慕。
挽秋身边的人,应该是我,只有我。
陈如霜的脸色一刹那就白了下去,挽秋显得很慌乱,我头脑却清醒得很,叫挽秋把人扶回房间。
那产婆和小丫头都在,见这样子,产婆一下子蒙了,急忙道,“快把她放下,你们两个个出去把水烧上……”
说完。就把我们往外推。
我也知道这个时候男人在不方便,拽著挽秋便出去了。
我坐在沙发上,一手还牵著挽秋。
挽秋垂著睫毛,低低地道,“我……我……”
他什麽都没有说出来,看著他的样子,我心里有些发疼,急忙道,“她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我们在外面守了一夜。
一夜未眠。
挽秋张著那双大大的眼睛,有些无神地看著房顶。
我有些鼻酸。
这一刹那我就想,陈如霜一定不要有事,如果她有事了,那挽秋,挽秋该怎么办?挽秋一定会伤心的吧?
我果然,够卑鄙,却还不够自私。
我还是,不忍心,不忍心的……
天色微凉,产婆带来了两个消息,都不好。
孩子保住了,大人没了。
而孩子,天生体弱。
产婆哆哆嗦嗦地说,是产妇没有求生的意志,否则也不一定救不回来。
我却一句都不想再听。
挽秋的嘴唇发白,他哆嗦着靠在我的怀里,我抱紧了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本来是应该高兴的,可心里却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那个人,也终究去了吗?
我忽然就有些茫然。
☆☆☆☆☆☆☆☆
日子过得很快。
埋葬了陈如霜,在离她哥哥不远的地方。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转眼间1939,过去了一半。
六月已来,微雨纷纷。
我无意间才走进那间屋子的。
充满了,陈如霜的回忆的屋子。
鬼使神差地走进去,才觉得不对,可是既然进来了,看看也无妨。
看到抽屉里露出白色的一角,我一时好奇便扯了出来,是一封信,只折了一折,没有装在信封里。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
了无生愿,但求一死。
黄泉碧落,共结连理。
梁氏如霜绝笔。
我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那天,产婆说,是产妇没有了求生的意志。
我想笑,张了张嘴,眼泪却落下。
我大抵是许久没有如此的脆弱过了。
流泪,却不知为何而流。
碧落黄泉,共结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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