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揉眼睛,似乎不可置信,该是多久没做梦了?说实话自己也不记得。只见自己的手小小的,原来是回到了小时候。大一些的沈寓似乎站在旁边,看着小时候的自己,饶有兴致地回味着,感受着。这个梦境是那么真切,似乎能听到西河水正快速地流淌,发出欢快的唰唰声。从前自己只知道一味读书,并不会去观察四周景物。总是听黄孟阙说“这是芦苇,根状茎入药,有解表、利尿之效。”或是“那是般雀,在这儿很难见着哪,你不多看看吗?”
“你愣着做什么?快来看看!”
“孟阙哥哥?孟阙哥哥!”前方一脸不满瞪着自己的正是黄孟阙,大一些的沈寓连忙跟上,看着小一些的自己跌跌撞撞地奔向前方。
“啊呀,跑慢些。你看,这是我给你做的芦花木屐,以后风雨天啊,你就穿这个吧。”
自己想着说谢谢,想去抚摸那张脸,却见小小的沈寓嘟着嘴嫌弃道:“怎么那么丑!孟阙哥哥你自己穿吧!”
黄孟阙气得扇了小沈寓的脑袋:“让你穿就穿!爷爷教的法子可好了,怎么穿都不会脆,你看。”
“那你自己怎么不穿。”
小孟阙摊开一双小手,苦恼地说:“你道芦花鞋子那么好做?”只见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棉线勒的红印,沈寓看了不禁心头一痛,恨不能立刻抓住那双手。小沈寓却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说:“孟阙哥哥!我穿!我穿!不下雨我也穿!孟阙哥哥痛不痛?咱们,咱们回去…..回去涂点药去。”说着便拉住一截衣袖死活往回拽。小小的身板还不及黄孟阙高,却力气惊人,小孟阙也只能苦笑着安慰那个抽抽搭搭的泪人。
沈寓只觉得心头又痛又闷,那双鞋,那双已经穿不下了,却不舍丢弃的芦花木屐,现在已不知在何方了罢。恍惚间,两个小小人却已不见了,自己依旧站在滚滚东流的西河岸边。
远方似乎来了个撑伞的人,面目模糊,却散发着熟悉的气息。
“孟阙哥哥。”沈寓听见自己在说。沈寓知道,那人一定是黄孟阙,那样瘦不拉几的身板,比自己还要矮上几分,走起路来却是风风火火,似乎把所有乌烟瘴气都能甩到身后。
那人雪白的衣袖只是甩了几下,走到自己身边。无需言语,两个人就这样四目相对着。
“和我一起走吧。”他说。
沈寓只顾着点头,双腿只顾着和他一起走,连一句话都没说,目的地都没问,便向前疾走着,感受着旁边的人散发的温暖气息。
“孟阙哥哥,为什么要撑伞啊?”
“寓儿。”黄孟阙收起伞,停下了脚步,轻声说:“寓儿,对不起。”
沈寓看到自己的双脚未着寸缕,早已血肉模糊,和黄孟阙脸上不曾见过的憎恶决绝。
窗外传来几声狗吠,沈寓艰难地睁开双目,晨色陶陶,透亮的宝蓝色洇开了所有晨光,射进自己眼中。沈寓却是幽幽叹了口气,神色黯然。
鉴凄凉片月三星,待寄芙蓉五更莲。
第29章 【29】万里西风瀚海沙
黄孟阙一直很纳闷,搞得自己家破人亡无处可归的一场战争,竟消弭于无形,只是风言风语传得比云泯战事更惊人,黄孟阙看着闭目养神好不惬意的钟遥,心思却已不知飞往何处。
想当日十一王爷苦苦留人,想来并非只为治病,可日日诊疗王爷早已大好,却闭口丝毫不提自己的打算。
坐立难安许久,正看见小厮端茶进书房,当即截下那杯茶,叩响了房门。
“孟阙啊,坐不住了吗?”
“王爷有所不知,我与弟弟感情极好,如今分别太久,若再不去找,只怕今生再也无法相见。更何况……”
“更何况,你还有爷爷,还有一村子的乡亲父老。你不想失去他们,是吗?”
“是的。只是,近几日我,我……我入朝为官,本是想着居个闲职,只是便于寻找亲人罢了。”
“孟阙可曾想过天下苍生?如今大战在即,可局势却如此诡异,天下苍生该从何想?看着身边的亲人被拉去征兵,自己被迫背井离乡,可战事却迟迟不发。如今天下人心惶惶,朝不保夕,你独善其身又怎能过上平安日子?本王并非久居宫中之人,看惯了民间百姓疾苦,孟阙,你这次入朝,可否帮本王一个忙?”
黄孟阙咬咬牙,想着当年爷爷想方设法逃离京城,想着爷爷日夜守候的炼丹炉,该是真相大白的时候了,他想。
“我答应你便是。”
“好。那咱们明日便启程。”
“若我今日不来,岂非便无下文?”
“非也非也,我知道你回来的。并且,该是虫蛊咬破溃烂肌肤之时了。”
以往丝毫不关心任何与自己无关之事的黄孟阙,却因为这句话,陡然感受到了肩膀上沉沉的力量。
是年春试,黄孟阙一举中的,四月进京殿试,赐进士及第,官任御史台中丞。
然而沈寓,却在风沙漫天的云泯,经受着生死考验。
“宋公子,将军让你去侍寝那是看得起你,若你再敢反抗,哼,就把你扔到下层士兵的营帐里,到时候,莫要嫌自己脏!”
沈寓原以为到了军营便是得到了解脱,岂料那路明裘比从前更丧心病狂,不仅将错就错把自己并非宋觉呈的事隐瞒在前,更是对着自己百般调戏在后,甚至趁夜晚入睡之时强行抚摸自己,沈寓一怒之下便咬碎了黄孟阙当年给自己防身的坠子,将百折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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