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延礼道:“不过是一副普通的画作罢了。”
“那拿来给母亲看看。”萧老太君轻描淡写提出要求。
萧延礼愣了一下,随后笑道:“儿子的画,母亲向来不稀罕看的,从小到大都说没有灵气,儿子便不拿来给母亲过目了。”
萧老太君道:“母亲是做女人的,最知道女人的心思,沈氏喜欢你,母亲看得出来是真心的。一个女人嫁给了一个男人做妻子,便是有天大的事情,轻易也不会与丈夫争吵,除非涉及到男女私情,女人才会嫉妒到无法控制。延礼,这个关键时刻轻易不能动沈家的人,这点利害你晓得自然不用我多说。”
萧延礼垂眸不语。
萧四郎欲要插嘴帮二哥说两句话,被萧老太君一个眼神扫过来,制止住了。
“你是我第二个孩子,你大哥小时候顽劣,我跟你爹便对你多了一些管束,让你循规蹈矩做个世家公子的样子,如今想来倒是有些后悔了。这么些年来,你从未向母亲说过任何心里话,你的心思愈发猜不透,喜怒哀乐也不表现出来,兄弟姐妹几个你最不像武将世家里出来的,倒像是个文人。我原想着你大概是天生性格如此,可你越长大母亲便越觉得是自己的错,你什么都闷在心里不肯说,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承受,你到底要什么母亲也不知道,你弟弟也不明白,就算是你身边人也一无所知,这样子,母亲看着就心疼啊……大概是我跟你爹当初对你太严苛了,才害得你养成了现在的性子,是母亲亏待了你……”
萧老太君说着说着便湿了眼眶,萧四郎也动容了。
他道:“二哥,不管你是为了萧家,还是为了我,还是为了那幅画,你做什么决定弟弟都支持你。”
萧延礼叹了口气,神色有些黯淡,“其实也没什么的,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儿子早就习惯了,母亲不必介怀。”
萧老太君苦笑道:“你已经长大了,成家立业了,你有什么想法我也不必非要知道,更何况你已是宣宁侯府的世子,是我萧家的继承人,你是做大事的,很多心思已不是我一个老妇人能揣度的,你们都长大了,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去吧。”
老人摆摆手,叹了口气,“我一个当娘的,唯一的心愿不过是希望自己儿子过得顺心,顺不顺心只有你自己知道。老四娶了自己喜欢的人,可以白头偕老,现如今析秋也怀了身孕,所幸母子平安无甚大事,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就只是你了……”
老人的目光深深看了一眼萧延礼,“当年佟氏是我为你定的亲,如今这沈氏,是皇命难为……倘若你那个心上人也对你有意,母亲便是倾我萧家全力,也要为你求娶她。”
萧延礼微微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母亲,儿子没有心上人。”
“延礼……”萧老太君唤了一声。
只见萧延礼从怀里拿出一张揉皱了的宣纸,展开,轻轻看了一眼,然后站起身,走到一盏灯前,拿开灯罩,将画放在了烛火之上。
看着火苗吞噬着那幅画纸,火光映得萧延礼的脸有些冷硬,眸色深沉,像是含着悲伤。
他背对着萧老太君,缓缓说道:“母亲,从这一刻起,儿子再没有心上人了。”
“延礼,你干什么呀?”萧老太君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萧四郎几乎下意识地冲过去,想拦住萧延礼,但到了跟前,才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他讷讷道:“二哥,你不喜欢那个沈承宁,我们萧家休了她便是,何苦为了她把画都烧了呢?”
萧延礼回答:“她是我的妻子,不为了她,还为了谁?”
他眼看着手里的画一点点消失殆尽,直到指尖的一角都化为了灰烬。
萧延礼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皱了皱眉,像是极力在忍耐什么。
萧老太君拿手背将眼泪抹尽,保留着世家主母的风范,情绪收敛到了极致。
看起来像是没有哭过一样。
萧四郎转头问萧老太君,“母亲,你为何要逼二哥?”
萧老太君淡淡地说:“我没有逼你二哥,我原以为你二哥会跟他亲娘和亲弟弟坦露心声,但他不肯,我还能怎么办呢?他宁愿与那个姓沈的女人重归于好,宁愿去修复他们所谓的夫妻感情,也不肯将那人的名字告知你我,你大概也明白那个人会是什么人了吧。不是不愿,而是不能,世间感情唯有爱不能求不得,才是最折磨人的,我早已猜到一些端倪,但你二哥不肯要我们分担,我们再问又有什么用,徒增伤悲罢了。”
“二哥……”萧四郎语言又止。
萧延礼转身,朝萧老太君行了一个礼,“多谢母亲成全。”
除了地上落了一些灰烬,整个大堂里仍是那样金碧辉煌,端庄肃穆。
萧延礼仍是一如既往地温文尔雅,连表情都是那么完美,让人挑不出一丁点错来。
萧四郎想不明白,但见此,也知道不必再多说什么了。
就在这时,萧府一个老管家敲了敲门,老太君扬声问道:“什么事?”
“回老太君,奉安伯府的任三公子求见。”
萧老太君愣了一下,“这任家的小崽子他来做什么?他不是几个月都不出门么,今儿过来想干什么?”
萧老太君下意识就看向了萧延礼,萧延礼没什么表情。
萧四郎道:“让他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谁稀罕见他?”
萧老太君道:“来福,跟任三公子说,我萧家人不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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