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买新球拍之类的吗?」
被没想到会主动说话的卫守一问,峰点点头。
「我会先借用预备的练习用球拍,想说正式入社后再去买……到时候可以请你陪我吗?」
「是可以,可是跟其他新社员一起去不是比较好吗?我对网球一窍不通。」
「这倒也是呢。」
即使是面对卫守平淡随兴,依听的人而定还可能会觉得非常难相处的反应,峰还是边爽朗地点头,边打开只住新生的六人房的门。
Ⅱ
——我会接住你的,快跳下来吧!
直到现在,还清楚记得那时传入耳中的声音。
在早晚慢慢变得非常冷的晚秋时分,峰身穿灰色厚毛料背心,配上小孩子用的领带和暗色系丝质半短裤,因为穿着比平常正式一点的衣服,所以觉得那应该是亲属们因峰老家举办法事之类的活动,才会齐聚一堂。
因为峰的家是那种从战前留下来,有两间并排灰浆墙仓库的古厝,所以法会之后,对在大人们席开两、三个客厅的宴会上待腻的小孩子们来说,宽敞的庭院就是绝佳的游乐场。从常见面的堂兄弟姐妹到不怎么会碰面的(注1)再堂兄弟姐妹,再加上更远亲戚的小孩子,那天光是小孩就有三十人以上吧?
包括峰的哥哥和姐姐在内,国中以上的堂兄弟姐妹们,聚在宽敞屋子的另一个地方。待在那里的,就只有被不想陪小孩子玩的年长堂兄弟姐妹们赶出来,年龄在小学以下的小孩子而已。
峰小学三年级左右时,数十个被年长的哥哥、姐姐们从集会中赶出来的小孩子们,一开始是在还算远的后院,很普通的拿出球或羽毛球玩,但最后小孩子们就在没有大人制止的状况下,在宽敞的庭院吵了起来。
那时,莫名把峰当成眼中钉的,是年纪稍大一点、个性骄纵的少女们。事情的详细来龙去脉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不过最后演变成是因为峰,才害得羽毛球被风吹走,挂在比二楼屋顶还高的树上,所以要峰去拿下来。
在小孩子群当中,也有好几个人替峰说话,或是理性提议只要去请哪个大人帮忙拿下来就好,但最后还是输给集体高声欺压的少女群。
在比自己高的人命令逼迫下,尝试生疏的爬到树上,不过实际一爬才发现那比想象中高得多。从下面往上看时,看起来非常高大、枝节也很结实的树,在勾着羽毛球的枝头处却非常细弱。位在远方的二楼窗户,看起来比峰爬上的枝条还矮。[切勿散播]
从羽毛球会被高高吹起就可得知,风势也很强。峰微卷的头发,被由下往上吹的风吹乱,不安开始缓缓转变为恐惧。虽然顺着起哄朝羽毛球的方向爬上树,可是最后能顺利下来吗……峰的脑海中闪过这种想法。
就快到了,把手伸直、只要摇树枝就好了,下面传来好几声因为还小,所以说出的残酷不负责喊声,虽然他依言试着摇了树枝好几下,但是勾在稍微开始泛黄的树叶间的羽毛球,却没那么容易掉下来。
「小秀,树枝摇大力一点啦!你完全没在摇!那样是不会掉下来的!」
传来大概是出自年长堂姐爱美之口,高高在上的声音,跨坐在树枝上的峰,将抓着树枝的身体往前倾,开始慢慢把重心移向前方。
这时候脑中闪过「啊……」。才刚惊觉背后传来不知是「劈啪」还是「啪啦」的闷响,视野就开始快速地大大倾斜。看到蓝天斜倾到一边,相对的,地面很快就占据大半视线。
一开始在底下喧闹叫嚷的人们,在峰抓着的树枝发出巨大断裂声,角度突然「唰」的一声向下倾的瞬间,也一齐发出惨叫。
峰立刻抓住本来跨坐着的树枝,拼命攀着以免被甩落。树枝大大倾斜的离心力,导致一只脚滑了下来。为了不要被摔到地上,努力咬紧牙关撑着,但光是用双手抓住树枝就十分勉强了。
一回过神,发现自己用非常不稳的方式攀着折断的树枝,为爬树而脱掉袜子的两只光脚丫,挂在空无一物的半空中晃荡。峰往下一看,发现离地面恐怕有六公尺以上的距离,顿时感觉血气自指尖消退。
脚尖一阵发凉,由于这是纯日式的庭园,所以底下有成人高度的灯笼、小祠堂、通往假山的石阶梯,还有比双臂还宽的巨大造景石,附近的落足地形极差。就算是从小孩子的眼光来看,也不觉得这是跳下去能平安无事的地方。
峰放弃跳下,把视线拉回折断一半,大大倾斜着的树枝。虽然发出可怕的嘎吱声,但它还没完全折断。只能重新稳住身子,想办法慢慢回到树干较粗的地方了。
峰为了不带给树枝更大的额外震荡,小心翼翼往上爬到胸前的地方后,屏住气息,像小猫一样轻轻柔柔地,投注最大的注意力开始往树干的方向移动。
但是,明明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小心了,折断的地方仍发出「劈啪」一声断裂,「啊……」这么想的时候,本来抱在怀中的树枝,像是要把峰甩下来似地重重一弹。虽然拼命攀着树枝,努力不要摔下去,不过加上手掌因汗水变滑的关系,只能勉强用双手抱着,挂在像是随时会断,发出嘎吱嘎吱声的树枝上。
『17页图片』
峰的脚下,有人逃走、有人惊慌地哭了出来,也有人跑到在别馆另一头的遥远主屋求救,堂姐妹们一片混乱。高度这么高,地形和角度也不佳。大家好像都不觉得峰能得救。
峰咬紧牙关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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