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塀略一迟疑才予以作答,兼子听了眉毛一挑。
“上一任的老师为什么要离职?在樱花学园任教是人人梦寐以求的好工作啊!”
“我教的又不是生物,只知道他是因为私事而离职的。”
兼子话中带刺。这个表面和善、稳重的男人脸孔下藏着怎样的心,二塀再清楚不过了。
“是吗?”
“就是这样。”
不动声色地给予姐夫适当的响应,二塀尾随着走在前面的兼子。
“我想你以前待的学校应该也有同样的规定吧!我们这里的老师必须担任社团顾问,国中部和高中部的社团活动是分开来的。”
由于是国中直升高中的教育体系,校内大大小小加起来共有三个校区、十个网球场、两座体育馆,以及格技场和弓道场各一处。虽然校址位于东京都内,但由于地处二十三区之外,因而得以拥有如此辽阔的校地。
各个社团不只有专属的学校顾问,还安排了个别指导,这些都是培训优秀社团的要素。或许是正值春假的关系,练习的社团并不多,整个校园显得冷冷清清。
“我记得你在临时聘雇的国中指导过剑道社,对吧?”
“没错。”
二塀从前年夏天到去年春天为止,在东京一所公立国中担任生物代课老师。
“为什么?”
“基于请假的因素而由我顶替的老师是剑道社的顾问,而教务主任又知道我学过弓道,于是就跟我说反正两者都是武术,交给我来指导应该没问题……”
“简直是胡闹。”
兼子不屑地打断二塀的话,用完美无缺的白皙手指推了推眼镜,蹙起眉头。
“弓道和剑道完全是两回事,怎么可以一概而论?说这种话的人根本不配当一个教育家。”
教导二塀弓道的兼子嗤之以鼻。
“我希望你在这里能担任弓道社顾问。”
在胸前交抱双臂的他散发着威严的气势。打从小学时代和他认识,兼子便时时刻刻站在高处睥睨二塀。望着他意有所指的刚毅眼眸,二塀的掌心渗出一层冷汗。
“我办不到。”
强自镇定的二塀右手紧紧握拳提出反驳。
“自从大学一年纪放弃弓道以来,我就不曾再摸过弓了。”
“没人管你愿不愿意,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了。”
兼子对二塀的意见完全不予理会。
“学校有位日置流的老师拥有七段的资格,你也可以趁这个机会跟学生一起接受他的指导。你右手的伤早就痊愈了吧?”
这不是提议而是强制。兼子一边询问摆在眼前的事实,一边斜眼瞄向他的手,察觉到他的视线,二塀咬紧了牙根。
“弓道社的顾问不是你吗?”
教导二塀弓道的不是别人,正是兼子。他练习的期间比二塀还长,一直到大学三年级都是社团的一分子,在道场经常见得到他的身影。
“等你接手我就退出。我得帮舅舅的忙,实在分身乏术。对了,那就是弓道场,虽然只有近距离箭靶,不过一次可以让五个人同时练射,里面的设备很齐全,用来举办校际比赛也绰绰有余。”
兼子手指的方向有棵巨大的樱花树,弓道场就耸立在花树对面。
从小学六年级到大学一年级,二塀总共练了八年的弓道。可是,就如同姐夫所指摘的,自从右手受伤放弃,他已经有五年以上没碰过弓了。伤势虽然没多久就痊愈了,可是二塀的心早已失去继续练习弓道的动力。
“既然都来了,就去看看弓道场吧?说不定有人在里面练习。”
兼子无视于二塀的意见先走一步。二塀原本还踌躇不前,被姐夫回头问了一句“怎么啦”,也只好拖着沉重的脚步跟了过去。
“我很少参加练习,所以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我们的弓道社在东京算是榜上有名的。”
兼子概略地介绍了一下社团的情形,带着二塀绕向弓道场的入口。
这是一栋满新的建筑物,看起来保养得当,地板擦拭得非常光亮。
二塀不安地脱掉鞋子进入道场,一颗心正闹得天翻地覆。脚底下传来地板冰冷的触感,令人毛骨悚然的紧张感顿时向全身蔓延开来。兼子一脸诧异地回头望着只踏出一步便僵住不动的他,二塀不愿在他面前示弱,只好咬牙进入射场,只见里面站着一个身穿弓道服的少年。
少年默默地拉弓面对箭靶。耳边只听到弓弦弹回和射中靶面时发出的细不可闻的声音。那庄严肃穆的熟悉声音牵动了二塀的旧创,右手的伤痕又开始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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