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忘了。”
“瞎忘,除我之外你就不能再记点儿有用的东西。”
“……”若是能记起有用的东西,大概也就不用记起你了。
印春水见小孩儿语塞,心里不免有些得意起来。他扶着洞壁站起身来,朝里面看去。似乎距离真正的坟墓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凭借外界模糊的光亮看不见底,只有黑乎乎的一片。
他不免升起好奇之心,抬起脚就要朝洞穴里面走去。
“你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去看看这位大名鼎鼎的翎王,坟墓究竟给建成了什么样子。你想一起进去看看?”
“不去。”
翎王在世之时,南国正值巅峰之势,乃是陆上一霸。可盛极必衰,南国的气数似乎就在那时被用尽了,自其后的殷王开始便一步步走向衰亡。如今早已不被我大朝放在眼里,更不会敢将一代帝王之墓建在这里。
不过没听说过麓城附近曾为南国的繁荣城池,也不知那翎王为何不将墓地选在自己的老家,而是这么个荒僻的地方。
“穿的这么少,你不怕冷吗。”
小孩儿突然的一句话,硬是把印春水飘忽的思绪给拽了回来。
的确,他穿的不多。除却内衫之外,外面就只披着一件道袍,带子都没来得及系好。今晨起的仓促,还没来得及洗漱、漱口、整理束发……简直就是只野猴。
还是偷偷跑到道观里面,学着人的模样,扒了件道袍、不伦不类的野猴。
印春水挠了挠头,发现束发的带子又更松散了,连忙便住了手,道:“我一个人在道观住的久了,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寒露深重的时候,没什么的。”
小孩儿摇了摇头,说了一句“等我。”然后化作黑气消失在虚空之中。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便再次出现,手里拿了件更厚的外衫。
“穿上。”
若不是他的鬼气对印春水有害,他变一套衣服出来也就罢了,也不用学着鸡鸣狗盗之辈一般偷一件给他来。
“……老实说吧,你究竟是不是翎王本人?”
“……不知道。”
“你犹豫了,你在撒谎。”
“废话真多。”
“你看,这还心虚了。”
“滚。”
于是印春水披上衣服,乖乖的滚进去了。
好在他方才抓的那几张符箓里头,大多是照明符。对付红袍人没有什么用,在这墓道里却是再好不过了。
默念咒语,纸符便缓缓化作一团青色的火光,幽幽的飘在他面前,跟着他的脚步而动。
没有小孩儿跟着,他总算是放松了许多。
如今最重要的,便是要救师父与安子仪回来。
若这只是一件单纯的灭门惨案,他躲着小孩儿去偷偷自首也便罢了。可那红袍人的出现,和安子仪的突然报信,让他觉得这里头的水深的很。如今他是两眼一抹黑,在没有边际的深潭里面摸索,就只能受人家的摆布。要想改变现状,还是要先探明钱家灭门案的深浅,然后再做打算。
翎王墓便是一个很好的入手点。
这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也太过巧合。他现在需要的,便是分清哪些是巧合,而哪些是他暂时还不知道的必然。
师父等我。
下定决心之后,印春水一脚深一脚浅的朝里面走去。借着光亮,他注意到沙土之上,除了他的之外,似乎还有许多别人的脚印。细细看来,有朝着里面的,也有朝着外面的。不只是两三个人,而是许多人。甚至到了宽敞的地方,还能发现箱子放置过的痕迹。
看大小,没有一个脚印是属于小孩儿的。
难不成这墓……是早已被人给盗了?
也不好说啊,洞口那么明显的开在山侧,这更像是盗墓者留下的痕迹,而不是墓穴本身的构造。
但这么多人,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开凿这样一条通道,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越往里面走也就越深越陡,在印春水快以为自己走岔了路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尽头的墙壁。那是一堵砖墙,被长足一尺的宽厚石砖层层垒砌,似乎很是严密。但待印春水走近之后,却发现几块儿砖头的缝隙之处少了久经岁月后该有的痕迹,反倒像是最近被砌好的,甚至还不是很结实,用手指就能将其轻轻晃动。
用术法好不容易抽出那几排的砖头,印春水从露出的洞口探出头来,终于见到了翎王墓的庐山真面目。
第8章 翎王墓(一)
翎王善战,生性残暴,传言高愈九尺,臂如巨木,目如铜铃,紫面黑须,狞恶可怖。先灭夏国,后往北征,连下容国二十城。那时周朝还在北境一隅,免受侵扰,可在民间也是闻翎王之名而丧胆,小儿都被吓得止住啼哭。
这样野蛮暴戾的一代霸主,死后安眠的陵墓,却和印春水想象中的奢华瑰丽不同,甚至相比起其他的帝王陵寝也要朴素的多。
借着照明符的光亮,他得以看清整座墓室的轮廓。环顾四周,只觉得空荡荡的一片,除了“空”之外便没有什么别的印象。经过岁月侵蚀,四周的墙壁上都积满了厚厚的一层尘埃,依稀还能看到石刻的精美花纹。正对着的那面墙上似乎就刻着老虎,刀工张扬霸气,与如今盛行的细腻精美之风完全不同。对着那只石虎的根根獠牙,印春水仿佛能看到翎王当年的不可一世、意气风发。
但这间墓室,应当不是属于翎王本人的。
中间足足摆着四五个棺材,想来就算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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