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讨论并没有形成任何实质性的决议,几种意见将以作战计划的形式形成文字材料汇总到司令员手里。
晚上,kulik被叫去司令办公室。
费久宁斯基说:“我很赞成你说着这个观点:德国人的进攻像是一头野牛,犄角冲着季赫温;拖住牛尾巴,他们同样会慢下来。”他向椅背上靠了靠说,“不过我不是跟你说这个,是件别的事。”
“bt,我没有记错吧?”他接着说,“加里宁兵工厂现在需要个军代表,我可以安排他去。”
kulik在第一时间里几乎没有反应过来,他下意识的问道:“您说什么?”
费久宁斯基说:“这意味着,他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恢复军职。”他看着中校参谋面孔上几种表情在一恍惚间的变化,最后又归于镇静。
“我,”他迟疑了一下开口问,“我可以事先通知他吗?”
“当然,随你高兴,”费久宁斯基挥挥手,示意kulik可以走了,而稍稍沉吟了一下,又把他叫住,“我想还是应该告诉你——本来我是打算把你弄去的,不过我看到这个,”他扬了扬手里的几页纸,“我又改了主意——年轻人,我想明确的向你表达这样的愿望:珍惜自己的才华和前程,这对你有好处。”
s在昏暗的蜡烛光线里放下报纸。
这天的报纸用一个整版的页面报道了首都莫斯科的战况,其中一篇通讯提到第316步兵师的一个战斗组,德军的坦克试图通过他们的阵地逼近莫斯科;在4个小时的战斗中,他们一共击毁德军坦克18辆,在战斗最为惨烈的时刻,指导员大喊:“苏联虽大,却无路可退,我们身后就是莫斯科!”
s闭上眼睛,试图回想记忆中的红场,那些辉煌的建筑和克林姆林宫红星上的皑皑白雪。
他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有在冥想中酬唱过去的理想。
因为听力的原因,教学工作对他来说也变得不太适合——任何工作都不方便,s自嘲的想。
“你暂时休整一个时期,”zin这样对他说,“至于以后——你愿意去图书馆吗,或者别的什么地方?”
对于这样的建议,他没有接受也没有回绝,事实上他有点茫然。
此刻,除了旁观,他又能做什么呢。
s披上大衣,开门向外走去。
他慢慢的走下楼梯,传达室里的工友听到声音探出头来。s说:“我有事出去一趟。”
他漫无目的的走上大街,冬夜里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他站定在那里,耳边沙沙响着的像是风声,又像是合唱的歌声。
“远在小河的对岸,燃起了灯火……那辽阔的土地上,他们在寂静的黑夜里向前……
明亮的刺刀闪耀……他们跌倒在地上,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他向自己的铁青马叮咛,
亲爱的,转告一下,
我牺牲了,为了苏维埃”
……
他们在西伯利亚经常唱这支歌;刚到的时候,人们都或多或少的难于适应那里的寒冷和荒凉,他们在营房里围着火炉,有人蹬在凳子上拉手风琴,有些时候伴奏的是更简陋的口琴;小伙子们齐声唱起歌来,合声低回,节奏铿锵;要是可以喝酒,还会有人站起来跳上段舞——他就是在那里学会了好几种舞步。说起来奇怪,他的节奏感和协调性都特别好,尤其是那些“难跳的舞”,比如玛祖卡,他们那里很快就没人跳得比他更好了。
kulik在这样的场合里总是很安静的坐在一边,不声不响的喝着伏特加,不苟言笑的样子。
他不止一次听到这样的抱怨:“真是难于接近。”
ik本人不会解释一样——出于某种别扭的心理,s想,他大概就是不愿意让所有人都觉得亲近。
但他们之间是亲近的,甚至可以说是“亲密无间”——至少在某一个时期是这样的。
有一次他喝的有点多,趴在桌子上打瞌睡;kulik过来叫他,他就着酒劲一把把他拉到自己旁边坐下。他还记得自己亲热的拉着的胳膊,搂着他的肩膀,故意把气吹在他脸上;kulik似乎很不耐烦,却并没有真的推开他。
“你够了吧。”
“够什么?”
“喝够了。”
“是喝够了,可这跟您有什么相干?”
“哼……是没我的事了。”
他们半真半假的斗着嘴,kulik板着脸说这些话的时候脸色发红,咬在嘴角里的笑意若隐若现。
一阵冷风吹来,s回过神。他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黑暗中的街道越发显得萧条,沿路商店橱窗里的摆设也显得死气沉沉;月光把他投射在地上的影子拉得老长,前方的路面上有野猫的影子一闪而过,随即遁入阴影的暗处,只有绿莹莹的眼睛像是荒地里的磷火。
四周静得可怕。
当年他们在夜间巡逻,也经常会遇到这样的寂静。风吹得地上的雪沫飞起来,高大树木光秃秃的枝干却岿然不动;侧耳倾听时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响声,在远远的地方,好像也会有绿莹莹的饥饿的眼睛盯着他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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