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颔了颔首,刘海间隐约露出白皙的额头滑出挠人的弧度,精致而细挺的鼻子炫耀着绝世芳华,匀淡的肤色里泛出柔润的光泽,一双幽目里星辰千斗亮遍目之所及,翻飞间似无意挑情,细化的朱唇轻抿便有撩人的角度。
芩娘都看得有些呆,此等美人来她这么一个没半点名气的乐馆做甚?
心中疑虑尚来不及升华为话语,眼前的仙尘女子放眼完整座月馆,目光恰好落回芩娘身上,仿佛猜透芩娘心事般,微笑得连初晨的日光都羞惭:“我来做你的摇钱树。”
芩娘刚到口的问话又被这一句给噎了回去,怎么都跟不上这女子的思维。还未来得及消化这句话,那女子拾起桌上的竹箫,往唇边一搁,道:“叫你馆里的伶人都出来。”
四个月之前的时光恍如隔世,至今回想起来,芩娘都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个不知何时就会突然惊醒的美梦。那天一整屋的伶人原本纷纷打着呵欠埋怨芩娘的杂音齐整地静止在一曲绕撩的箫曲中,她轻摁音孔的纤指上仿佛都有音灵在跳动,吞吐的气息拿捏得半分不差,眉间一丝若有若无的闲愁偶现偶却,不觉中箫声灌洗了全身,一抹恬淡的悠远在天地间散漫,怅郁的音律弥漫耳际,心里顿时有种无法诉出的情感要喷薄,却又不知自何处倾发。
曲至一半嘎止,心魂都早已被曲子消散的芩娘只记得两件事:那女子叫水扬心;那箫曲本就缺了下文。
自那以后京成里其他的乐馆都萧条了起来,唯他一家悠莲馆日日鼎沸,那些原本欠些姿色、曲子普通的伶人竟也在水扬心的调教下媚色媚声了起来,悠莲馆日日只愁歇业过晚客满为患,不再知凄清惨淡为何物。
而对这棵凭空而来的摇钱树,芩娘和悠莲馆上下所有的伶人都是千依百顺、恭敬有加,从不敢冒犯半分。
不过,除去偶患风寒身体不适外,水扬心对悠莲馆的所有人都相当友善,来的客人只要能出得起价钱,附得起小小风雅,便能博她一首曲子,几乎鲜有拒客的先例。可今天水扬心没病没灾心情也大好的样子,却把客人全都打发走,真是大大的说不通。不过,芩娘就算再不解,也仍是照着水扬心的意思,陪着笑脸一一送走点曲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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