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一,南叠枫出任百川山庄第二十任庄主,言称自己为陵鹤子亲传弟子,武林皆哗。
褐色骏马在百川山庄的中轴道上毫不放缓,掀起一阵轻尘。鞍上的人不过二十出头,年轻志满,一双眼睛清亮非常,额上因一路飞驰起了一层薄汗,却也顾不得抹。
道旁一人远远瞥见这褐色轻骑,便即挥手喊道:“颜佐事,你回来了!”
颜送微微一收缰绳,却也不停蹄,向挥手那人回喊道:“是啊,庄主可在归一阁?我有急事要报!”
那人点头应道:“在!我刚从庄主那儿过来。”
颜送回了一声“好”,一扬马鞭径直奔向归一阁。
江湖风传,四月十一继任当日,南叠枫便就地祭天以血明誓,定将亲手找出真凶复仇,以慰呼延铎陵鹤子在天之灵。二十五年前阳灵教暗主一事再次为江湖中人人瞩目,一时间风起云涌,汹涛暗流。
就在天下大势眼看就此定局,祺王权势熏天早晚登临九五之时,自京中传来的一件事,再次令天下震动。
勒马在归一阁院前半丈,颜送翻身下马,伸手在按了按怀中揣着的文书,这才放心大步地往归一阁的台阶疾走而上。
“庄主!”归一阁三楼的东书房,颜送人未入声先至,南叠枫正一手支在圈椅的扶手上闭目养神,面前书卷成山。听得颜送的这一声唤,南叠枫打开灿亮双眼,正对上颜送一把推开房门、火急火燎的神情。
叶剪繁让离百川山庄庄主之后,常纶因已辅三位庄主而请辞休老,一时大佐事之位空出。南叠枫纳叶剪繁之策,依了常纶休老之意,将他安于归一阁东南侧的清茉园,以便随时请教讨询,另一方面却暂且不设佐事之首,只将山庄中一个年轻聪颖的佐事提到了身边,这就是颜送。
颜送不过二十一岁,武功平平,生得颇有书卷之气,一双眼睛更是十足的江南水亮,但处起事来却有不符年岁的沉稳老成,改换庄主之后庄内事务繁杂凌乱,好些老佐事都有些招架不住,偏偏这颜送记性颇佳处事严谨,几天来重任在身竟是半丝差错也无。
这才有了两日前南叠枫遣他往京城打探朝中情形,一来信他做事滴水不漏,二来颜送在江湖之中无人识得,在这紧要关头绝不会给百川山庄招来麻烦。
颜送的推门带入了室外浓冽的阳光,投入的光束太过刺眼,几乎都能看见空气中微小的浮尘。南叠枫眯起星眸,看着颜送疾步走近的脸,只觉这数日来接连的变故恍如一场长梦,被这样耀眼的阳光一照,随时就会醒来。
如果是梦的话,该有多好。
“庄主?”颜送靠得近来,见南叠枫竟在愣神,只好再唤一声。
“嗯,你辛苦了,先坐会儿罢。”南叠枫回过神,摆手示意颜送在对首的圈椅上坐下,一边问道:“什么时辰了?”
颜送本是一边要坐一边往怀里要掏那文书的,听得南叠枫这么一问,立时又弹了起来,揪起眉道:“庄主难道又没用午膳?”
“嗯,一时忘了,有急报就说罢。”南叠枫往椅背上一靠,道。
“这怎么行!我去叫人先备点点心过来。”颜送眉心拧得更紧,转身就要出门。
“颜送。”南叠枫在身后叫住他,一张精美若画的脸冷了下来,向着转回脸来的颜送伸手一指对首的圈椅,道:“先说急报。”
颜送张了张嘴,被南叠枫璀璨如星的眸子凛然一扫,到底是不敢再迈一步,只好退了回来,略一犹豫,摸出怀中的文书,双手递给南叠枫,一边道:“祺王要做皇帝,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南叠枫伸出的右手一顿,抬眼看了看颜送,将那文书接了过来,道:“为什么?”
“京中传来消息,”颜送眼中露出兴奋的神情,道:“汪云崇竟然是当年禄王的亲生骨肉,是禄王世子!”
第十七章 锦书难托
“你说……什么?”南叠枫右手一颤,惶然呆住。
颜送也愕了一下,只好重复道:“汪云崇是禄……”话到一半,却见南叠枫慌乱地将那文书翻开,看见内中的黑字,再次呆住。
长荣七年四月初九,汪云崇忽然返京,以禄王世子之名入宫面见祺王,此后朝中势力以十二卫为首,向汪云崇倾拢了一片。
“庄主……”瞥见南叠枫擎着薄纸微微发颤的右手,颜送终是觉出不对来,试着又唤了一声:“庄主?”
“凭什么?!”南叠枫蓦地站了起来,双手按住桌案,一对灿亮若星的眼睛里凌光慑人,道:“没人觉得他是假的么?!根本无凭无据!他怎么可能是禄王的儿子!”
颜送被南叠枫喝得一下子怔住,那文书上虽只有短短四五行字,却将来龙去脉述得再也清楚不过,而庄主对着那薄纸半晌,竟是半个字也没看进去。先前只道庄主与汪云崇私交甚好,汪云崇为禄王世子牵住祺王在京中权力可算是这几日来难得的好消息,却万万没想到庄主竟会是如此反应。
稍稍稳了稳心神,颜送浅浅吸了口气,道:“汪云崇不知是通过何法悄无声息地潜入京城,祺王遍布京中的眼线竟是半点都未察觉。第二日一早他居然大大方方地等在了耀阳门外,前来与祺王议政的文武百官都给他堵在了宫门口,祺王便领了数百禁军出了耀阳门,说汪云崇已被贬白身竟还擅闯耀阳门扰乱朝政,要直接拿他下琅口大牢。”
云端御囿失踪,汪云崇顾念旧恩赶来救驾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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