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叠枫点了一下头。
“那次……就是在二十五年前,”呼延铎缓缓道,“我们追杀阳灵教暗主的时候。”
南叠枫胸口一震,道:“难道父亲是……!”
呼延铎笃定地摇了摇头,道:“是禄王爷,云幽。”
什么……?!
南叠枫一瞬之间全然惊住。
那个传言之中只好音律、于朝政毫无盼念的禄王爷,居然是当年阳灵教的暗主。
那个让传说中如神若仙的宁添南和阳灵教明主风溏为他争风的禄王爷,居然是阳灵教的暗主。
那个在庚泰十六年全家被戮的禄王爷,居然是阳灵教的暗主!
明明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明明自己的胞兄正是如日中天之时,明明是一生荣华不缺的帝家贵胄,为什么偏偏要去做阳灵教的暗主?
“所以……”南叠枫的声音也有些不稳,“那个时候,父亲……也在场?”
呼延铎再次摇头,道:“他在最后的时候,救走了禄王。虽然那个时候我们六个人已然都是重伤,但他一人一招制住我们六人,且未伤到半分经脉,武功之高出手之准……绝属当世第一。”
虽知道阳灵教的历任暗主都不是寻常人物,这暗主不论说谁都可是情理之中,但……怎么会是禄王爷?
南叠枫勉强稳住拼命撞击胸口的心跳,道:“世伯不是说,师父从来没有见过父亲?那当日……”
呼延铎抬头看着他,沉痛道:“你师父当时自废武功,内力散失过重,及至你父亲到时,早已是不省人事了。”
“自废武功?!”南叠枫倏地站了起来,满眼尽是不可置信。
江湖上被诩为天下第一的陵鹤子,十余年来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师父,居然早在二十五年前,就已经功力尽失。
“你师父虽然武功已废,但她到底内功精深,修身护气的底子还是在的,加上你们又是她自小教养起的,瞒住你们,也不是什么难事。你身上的那股逆气,她若是功力尚在,想必还是有办法帮你试着化去的,可惜……”呼延铎语意宛然,将二十五年前之事徐徐揭开,已不似先前那般激动,道:“至于她为什么不告诉你这逆气缘由,世伯就猜不出了。”
“师父她……为什么要自废武功?”无法止住强烈颤抖的声音,好容易稳住的心绪被再次打得纷乱,再也无从收拾。
“因为禄王。”呼延铎道出简短却力逾千斤的四个字,长长叹了一口气,眼角泪光隐现,道:“你可知道,禄王直至身死,府中始终未册王妃?可他曾答应过你师父,要请庚泰帝下旨册她王妃之位,要与她相携长老,白首不离。”
南叠枫微垂下眼,长睫挡住眼中朦胧的水光。
连续的惊愕接踵而至,心仿佛已经震痛到麻木,由他再多的惊天谜底倾覆而来,把自己压垮。
也只是半月之前,在玉华山脚下,听舅舅说起的,禄王和父亲的旧事。
他也曾许过他一世荣华,甚至为他置宅设院,远离京城,过起非你即我的清淡日子,不理尘嚣。
可他也曾为陵鹤子发愿请旨,甚至想将她娶入府中,立为王妃,从此一心一意,再无他想。
又怎知,这样相同或相似的话,他有没有对风溏说过,有没有对再多的人说过?
一颗清泪冷不防滚落,滴在暗灰色的地砖上,洒溅成一片浓重的深灰。
重伤之中与风溏搏命的父亲,生下自己却含憾而终的母亲,武功全废在三年之前安静离世的师父,知不知道,自己是为这样一个美丽的谎言而死呢。
禄王爷,禄王爷呵……
他到底是清心寡欲只知音韵琴律的禄王爷云幽,还是野心肆虐四处留情的阳灵教暗主?
他到底好在哪里,让一个个江湖风尖上的人物为他倾心辗转、命也不要?
红日西斜,慕莲院中暖色一片,花团累累,青草曳曳。
主屋的房门大敞着,汪云崇面对着一张木桌孤影而坐,偏西的阳光流泻进来,将地上的影子拉得沉长而落寞。
不知几个时辰过去,也不知今日的百川山庄是否已经开始张灯结彩,只觉到腿和背脊隐隐的发麻。
面前空空如也,可是心却已经堵塞得到要爆裂。
枫还没有回来,不知是在呼延铎的寒花院里还是在叶剪繁的归一阁中。
要不要去找他?如果去找他,该用怎样的语气,怎样的动作,怎样的神情?
从来……没有这样无能为力过。
头好痛。
原来在十五岁后就从未体会过的酒醉,是这样痛苦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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