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啸自然是了解父亲的,一见状况不对,不动声色地略略倾身,道:“方才枫说的殷秀戊带着上剑门的人出现在荆州水域一事,也是疑点颇多。”
“嗯,没错,”南叠枫接话道,“那个失足落水的小师弟,因其面貌被毒水腐蚀,根本看不出是谁,而且那片江水水色完全异于周围,若是这小师弟武功当真差到连船都站不稳,一众师兄发现了江水被施毒,更该谨慎护着他才是。”
呼延铎这才缓缓移开视线,看向南叠枫,顺着他的话问道:“所以,你觉得那个小师弟是被袭落水的?”
南叠枫点头。
“任无禾的冰雪个性的确令人不喜,”呼延铎道,“但他为人淡漠疏远,一般人很难跟他走近,所以要说开罪什么人,也实在谈不上。况且,任无禾的武功与叶剪繁不相上下,上剑门又是天下第一大剑派,若是想要打上剑门什么主意,也得权衡一下得罪任无禾是否划算再说。因此,仇家暗算的可能性很小。”
南叠枫蹙眉起来。呼延铎解释得很是在理,对于上剑门这样一个大门派而言,莫说是弟子被杀,就是在上剑门做事的一个伙夫被害,都是一种侮辱,理当寻查到底。如果是仇家暗算,以上剑门的实力,就算殷秀戊一行一时奈何不得凶手,待回了齐云山之后禀明任无禾,大可以名正言顺地满天下追凶,而不是紧咬着慕容笛不放。
汪云崇也觉得这话极有道理,当时他和南叠枫正被慕容笛说出的几则震撼之事扰得心神不宁,在乌沙镇上时又不可自制地对对方动情,一时不及细思殷秀戊的出现,于是对此事的怀疑也就停留在最初的猜测之上。此时听呼延铎说了这一番话,顿时觉得当时的推测不成立了。
“那老爷子以为是什么原因?”汪云崇并不打算就此跟这位武林泰斗弄僵,出言问道。
呼延铎也坦然而答:“内讧,或者是别有隐情。”
上剑门内讧?然后嫁祸慕容笛?
吃过慕容笛大亏的汪云崇与南叠枫对视一眼,怎么都觉得该是反过来的才对。
且不论上剑门是名门正派而慕容笛是魔教后人,以慕容笛那狡谲的个性,又怎么会被人这么轻而易举地嫁祸?
不过,这确实是眼下最有根据的推测了。
房中四人沉默了半晌。
雨后的山风轻轻拂入,阴沉了数日的天空上重云忽然分开了些许,明亮的阳光倾洒下来。
阳光通过竹木窗格洒进,突如其来的一线光亮,让多日未见晴朗的四人微微一愣。
呼延铎叹出一口气,道:“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弄清楚黎岱渊到底暗中培植了多少阳灵教势力。”顿了片刻,又道:“百川山庄存在的要务之一,就是灭除江湖患祸,论武大典结束已有数月,叶剪繁那里想必已经有了不少消息,四月初八时,应该可以有所计较。”
其余三人各有所忖,但这话总归没错,都点了点头。
“贤侄啊,”呼延铎转向南叠枫,道:“不知可否行个方便,让世伯我在这里住上一晚?”
“世伯?”南叠枫微讶,“这里小侄虽然经常打扫,但总归已经三年没有人住了,多少是不舒服的,世伯还是……”
“诶,”呼延铎摆手道:“我刚才四下看了看,日常所需还是挺全的嘛,世伯就住一晚,明日一早就回你那里去,如何?”
呼延啸也道:“枫,你就让爹跟陵前辈说几句话吧,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客气。”
想想呼延铎二十四年来思念遥望的辛苦,南叠枫点点头,道:“夜里山风凉,世伯要多顾着身子些。”
入夜,中断的绵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雨势虽不大,但潮湿的气息弥漫在夜空之中,还是有些阴冷。
看着上上下下忙活着收拾客屋的伙计,呼延啸白天里与南叠枫单独畅聊的欢悦一扫而空。
长清居的二楼,统共就只有三个房间和一个堆满各式备用物品的杂间。靠南一间宽大的主房自然是南叠枫的,剩余能够收整出来住人的客房,就只有两间了。
问题是,这两间客房居然从来还没动过,今天方是第一次收整!也就是说,这一月多来,汪云崇竟然都睡在南叠枫房里,而且是同一张床!
这下不消再说,这两个人,无疑是好上了。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难道汪云崇就是为了南叠枫才拒的公主的婚?呼延啸看向一边站着的两人,神色复杂,心中又恼又悔。
南叠枫也一时笑苦,这两父子来得太突然,来了之后又是上山祭墓又是商讨阳灵教重现的,根本无暇顾及这种事情。
况且,统共就这么三间屋子,呼延铎虽然今夜住在青竹小居,但明日是就会回来住的,腾出来给他的房间总没有先占了,明天再让老爷子睡剩下的道理。再者,就算今夜三人各睡一屋,明天呼延铎回来了,待要怎么个排法?
几个伙计收拾妥当,纷纷下楼去了,他们老早习惯了老板跟汪云崇挤在一屋的状态,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对,过道上便剩下站着的三人,气氛尴尬非常。
汪云崇无官一身轻,那些个江湖道义魔教再现他管亦可不管亦可,心里没什么负担,因此本就没有要隐瞒的意思,眼见呼延啸彻底看出来了,干脆一勾嘴角,伸手揽住南叠枫的腰。
南叠枫微微一僵,抬起来的准备拍掉汪云崇胳膊的手,终于还是放了下来。
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再掩藏又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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