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瓦隆阁下的随行人,加斯东·德·佛洛雷是我的宿敌。」
这可是初次听说。加百列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看到决斗书上写着德·佛洛雷阁下名字的时候您没有说?」
「因为这是我个人的事情。」
加百列回忆起了那时的情景。
「不……不对。就算如此,您也未免太过冷静了。偶然间看到了宿敌的名字,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那么平静,一定会为能与德·弗洛雷阁下交手而喜悦。可是您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加百列褐色的眼睛直直地看向贝尔南。
「至于这是为什么,是因为你早就知道了。虽然什么缘由我不清楚,可您在我拜托您做随行人前就知道战斗的对手了。是不是这样?」
知道瞒也瞒不过去了,贝尔南叹了口气。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我就装出‘真不敢相信自己的幸运’的样子来了。没错,我知道您和夏瓦隆伯爵决斗的事情,也知道那一边的随行人是谁。至于为什么,是陛下告诉我的。」
加百列睁大了眼睛。
「陛下?为什么?」
「陛下无法允许身份低微的男人留在夫人旁边。陛下有间谍潜伏在那瓦尔公馆里,早就听说了您与夏瓦隆的事情。然后便想利用这个机会,收拾掉夫人的情人。陛下并不知道您的手腕如何,为了一切顺利进行,就考虑让我来做随行人。您也明白了吧?德·佛洛雷,正是为了让我无法拒绝而准备的饵。于是我也就一口吞了下去,满足了陛下的愿望。」
加百列整个人都呆住了,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说国王有机密的话与他说,原来就是这样。包括在王宫相遇时那热心的友情,一切全都是最初安排好了的。
(什么都不知道的只有我一个……)
多么愚蠢的事情啊。加百列自嘲地笑了起来。自己还以为自己因为一个举动不慎就失去了重要的友人,原来全不是那么回事,友人什么的最初就根本不存在。存在在这里的只有两个棋子——任亨利三世随意摆弄、按他的心意行动的棋子而已。想明白了这些,自己也无法责备贝尔南了。他身为一个忠实的臣子,不能不听从国王的命令。加百列总动员起了自己所有的自制心,平静地开口道:
「那么我们互相都不要背叛陛下的期待吧。既然有这样的原委,那么还是请您继续做我的随行人好些。」
贝尔南也回了一礼:
「多谢您的理解。」
「至于今晚的集会请不用担心。我已经不会对您有任何想法了。」
不喜欢,不讨厌,不憎恨,也没有任何关心。不,最后一句话是谎话。加百列想早一刻也好地彻底把贝尔南赶出自己的脑海,可是会这么想,就已经可以算作是对他的关心了。
「如果不是陛下在决定随行人的时候想到了我的话……」
在决意大步离去的加百列背后,再次传来了贝尔南的声音。
「我想要不被任何人的意志左右,自由地与你相遇。请相信,我向你提出友情的心并不是个谎言。」
我也是。加百列想。可是事到如今,这句话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口了,说出来也只有徒增空虚而已。何况也不能保证这次贝尔南说的是真话。强自压抑着波涛一般的感情,以什么事都没有的表情向前走去,加百列心想自己再也不会去相信谁了,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而已。这样的话,自己也就不会再像这样受到伤害了吧。
本该为西班牙大使的欢迎会做身礼服的。但是加百列用了姑母可罗切特为此而交给自己的钱,住进了卡切·拉丹的旅店——结果他还是住在了贝尔南介绍的金熊旅店里。等安定下来,加百列就开始做出门的准备。这是他第一次被邀请参加亨利三世的个人集会。宫廷中能够出席这样的场面的,只有真正受宠的臣子们而已。贵族们听说新来的多普朗克伯爵也受到了招待时,一齐发出了带着嫉妒与羡慕的声音:
「陛下是觉得南方口音很少见吧?」
「伯爵该感谢他的双亲。能够被国王所爱的美貌,毕竟还是要从血缘里来的啊。」
「宠臣们也该去像个男人一样决斗一下了。这么漂亮的圆桌,坐在旁边的却一个骑士也没有,那不是太浪费了吗。」
「多普兰克大人的面容,很像最受陛下宠爱的凯琉斯阁下啊。」
「可别连早死这一点也像他。听说他最近不是要决斗了嘛。」
「如果他送了性命,陛下会为这个悲剧的佳人哀叹,活下来陛下也会记得他是个剑术的名人。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件名誉的事情。」
「真是的,我也好想有他那样的幸运啊。」
但就算听了这些话,加百列也没有任何得意的心情。就连平时一直对国王虐待玛戈王妃而愤愤地可罗切特,在听说侄子被邀请参加晚会的时候,也一副难掩兴奋的样子。在交换了一堆废话之后,加百列找到了她如此兴奋的答案:
(是因为无聊啊。)
感到新鲜的,只有一开始而已。华丽的服饰,最新的音乐,大胆地诱惑着男人的女性们,这些不是不好,可是过着过着就引以为常了。加百列也很快就会感觉不到巴黎、甚至宫廷给人的刺激感。的确这里的外表是很美丽,可是内在却什么也没有,宫廷里的人脑子里想的,除了怎么取悦国王、或者是与能够与国王对抗的吉斯公爵之外,根本就没有别的。就算想要去好好地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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