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只属于自己的记忆已开始模糊,一旦心灵的防线失守,他将失去全部,人格和记忆的同化,控制这具躯体的就不在是他,连灵魂也无法避免。
他需要做些什么来保护自己的记忆。而确实,他做了,他经常这样子做——重新撕开自己的记忆中最深的伤口,让它**裸地暴露在空气中,因为痛苦,自己的记忆又会再次清晰。
这方法残酷而又有效。
他开始回想那段最痛苦的记忆。没有人可以替他分担,他就在这绝望的痛苦之中让自己变得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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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17岁成人礼的那一天,恰是火曜之年的第一个春天,耶何撒驱逐蛇蝎盘走之毒的圣祭之日。这是一件能让帝国中的任何人感到无限光荣的事,而他又恰巧是奥格尔恩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帝国最年轻的天空骑士。这一切又让这一天变得绝对不平凡。
因为奥格尔恩家族的特殊地位,国王决定亲自替雷斯特举行成人礼,这是一份无上的殊荣。
他是最年轻的天空骑士,他是奥格尔恩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他集万千荣誉于一身,他是帝国最耀眼的新星!教会的祭祀给予他祝福:愿耶何撒的光辉照亮你的前程。
他依稀记得那天自己像接受册封的骑士般跪俯在凯隆尔德十三世的脚下,帝都广场的宫女们跳起圆舞,吟游诗人用竖琴歌颂吟唱,飞鸟赞和鲜花在天空纷纷扬扬。所有的人都认为这是荣耀的一刻,连他也不例外。
当凯隆尔德十三世赐予爵位的时候,他吟咏效忠的宣言,同时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站在一旁的父亲。然后他失望地发现父亲的表情永远是那副平静淡然的模样——他几乎没有笑过,从他记事的开始。
父亲的脸很年轻、很英俊,据说父亲跟自己一样大的时候是帝都所有少女的梦中情人,甚至现在还是如此。但父亲却最终选择了相貌平平的母亲,关于母亲的故事雷斯特知之甚少,他只知道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而他则承续了母亲的呼吸、母亲的生命。
父亲从此没碰过其他的女人。
雷斯特的紫眸是来自母亲的遗传,父亲的眼睛是天空般地湛蓝,却比他所看到过的任何一双眼睛都还要沧桑、苍茫,仿佛是透过无限远的时空的凝视。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而当他知道的时候又希望自己可以永远也不知道……
按照习俗,成人礼上做父亲的必定要给其子一件相伴一生的礼物,雷斯特原以为父亲会将那把家传的长枪传给他,可他却料错了,父亲给了他一匹奔雷兽。
雷原的奔雷兽珍稀无比、价值连城,虽然没得到那把枪,但他同样满心欢喜。可他未看到父亲眼中一闪而过的忧虑与悲怆。
到最后他才知道,父亲其实早就明白了一切。
圣祭持续了三日。在散落在帝都广场的鲜花凋萎的时候,飞鸟的嘶鸣也是无力。广场中心的圣皇特伦斯?凯隆尔德的巨大雕像被岁月的利刃刻刮得斑驳不堪,零落的花瓣在雕像旁腐坏,花尸犹艳。一同凋零的,不仅仅只有这些。
父亲什么都明白。
雷斯特骑着刚刚驯服的奔雷兽而过,看着,心中突然有些萧索。
火曜之年的初秋,耶何撒因祭司们虔诚的祈祷而赐予丰饶。有了足够的粮食,同样也意味着……战争!
凯伦?奥格尔恩大公受命出军,随军出征的还有已成年的雷斯特。帝国最精锐的第三军团被凯隆尔德十三世以守护皇城之名扣留下了兵符,带去的,只是素质低劣的第一军团的六万骑兵和三万步兵。
但他们同样取得了胜利,因为奥格尔恩这个姓——帝国的守护神与战神,最散漫的军队在奥格尔恩家族人的手中也能变成一群豺狼猛虎。而稚嫩的少年也在这战初尝了鲜血与战争的味道。
作为侵略者的胜利,就是让那些高筑的城墙倒塌、让敌军的尸体铺成马前的红毯、让城民的脸挂上绝望的恐惧。
这就是战争。父亲这样说。
连绵的战事持续了四个月,在第二年的金曜之月,众军从遥远的边疆凯旋而归。彻夜行军,就在经过大战疲乏不堪的军队行至离帝都不远的埃尔文林道时,他们中了埋伏。密密麻麻的箭雨从林道两旁铺天盖地而来,未有防备的兵士顿时死伤大半。
雷斯特记得自己震怒的咆哮,攻击者未掩藏身份,他们的肩甲雕刻着火焰的图案——是皇城守卫!
他转头看向父亲,父亲的眼眸微微闭阖,脸上的神容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散乱疲乏的兵士根本无法抵御凶残的屠戮者,很快,便几乎死伤殆尽。
出征前,国王在他们的马前撒下金沙,赐予祝福。凯旋后,国王却用利剑来回报他们的牺牲。
那些刺向同胞的兵刃是如此的毫不犹豫、干净利落,或许在统治者的眼中,第一军团的垃圾都死不足惜。
“来,什么都不要问,握住它。”父亲将那把长枪伸到他面前。
雷斯特茫然地伸手握住枪身,这一夜发生的事太突然,他几乎觉得有些不真切。
父子并马而立,同握一把长枪。战场的厮杀声渐小,零落的兵士在做着最后的抵抗。
“我们家族因约而被禁锢了一千多年,而这约在今天被打破,你不用再走我们所有人的老路,今后的路要你自己去选择。无论你选择的是什么,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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