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陵一番话说完,就算是白雉,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黑衣来客的声音都有点抖,可见心情之动摇:「哦,官府……不至于吧?」江湖的事什么时候官府都来管了?还有那个什么「江湖公法维持会」……听都没听过,这是干嘛的?
韩陵正色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等自然要受朝廷约束,订立契约天经地义,又有官府作为中间仲裁,也不怕中间会出什么闪失。至于江湖公法维持会,这是江湖上黑白两道颇有盛名的大门大派掌门联合起来,建立一个合理维持江湖混乱秩序的组织,若有违背天理道义的事,自然有这些联合署名的江湖门派负责追杀、为受害者追讨该有的权利。韩某手上这份契约,由朝廷三品大员作保,白道五大派之中三派掌门为证,若出问题,就算是逃到大漠荒疆,边关野地,也都会被追杀,这点大可放心。」
……你这样做,才让人放心不下好吧?
哪有订个契约能订成这样的?那么多势力一起全中原……不,就连大漠蛮荒都不放过的追杀,这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韩陵郑重的在甲方写下自己的名字,又郑重的从袍袖里掏出门主印信,继续郑重的在自己名下按下印泥……那种简直差不多要去沐浴更衣、焚香祭祀的郑重氛围,恐怖得令人浑身发抖。
「请。」韩陵搞定自己的那一部分,直接将契约书推到对方面前,黑衣来客望着这份搞不好就会让他身败名裂、被满街追杀的契约书,情不自禁的吞咽了口唾液……
「韩大门主,不至于吧……」
「请。」韩陵加重语气,不为所动。
黑衣来客沉默半晌,没法子只能屈服,就像是生怕自己反悔一样,急匆匆的签下自己的姓名,又闪电般的按下印戳,随后身影突然一阵模糊,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踪影。这种恐怖轻功骇得众人吓了一跳,轻功练到这种地步,真不知道是人是鬼了!而自家门主被这样一个妖魔般的角色缠上,当真是……
众人不由用极其担忧的目光看向自家门主。
结果大家的担忧不过维持了两、三个呼吸,就被接下来的丝竹鼓乐声打击得烟消云散。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十七、八名男子,均是身穿黑衣,面罩黑纱,却手中一人提了一个大花篮,一把一把的将篮中鲜花不要钱的洒下来。鹅黄嫩绿,姹紫嫣红,天上顿时下起了缤纷花雨,一时间粉红光芒笼罩整个大堂上方,和大家呆掉的囧脸相映成趣。
而在这些撒花蒙面男子之后,跟着的却是另外十七、八名男子,手中拿着琴瑟笛箫,吹吹打打,弹琴的倒也罢了,吹箫的那几位还要将乐器探入黑纱之中,好不辛苦,惹人同情。
在这些丝竹鼓乐之后,就是四名健壮男子扛着的肩舆,与其他人暗沉沉的黑色相比,这顶肩舆华丽得难免令人发指。雕龙漆凤,金红辉映,珠帘叮当,尽显暴发户之本色。
之前消失的不速之客,此刻正横卧在足以并排躺四个人的巨大肩舆上,笑道:「韩大门主,桌上丹药一颗可保你三日无恙,在下祝你一路顺风,早日归来。」
戴在头上的帷帽已被取掉,但层层珠帘依然挡人视线,白雉只能见到那人一头长发漆黑如鸦羽,在珠光辉映下显得丰茂华美,格外动人。
这一队嚣张已极的队伍,就这样在恶俗到死的吹吹打打中飘然而去,虽说那些随从们轻功不错,飞得也是四平八稳非常有水平,但此时此刻人们心中已经除了「囧」字再也塞不下其他词汇。
……若是没看错,那些黑衣……应该是「绝杀」那个杀手窝的吧?
喂喂,你们好歹是杀手,不要这么没品味得活像暴发户好不好?
这么说,方才和他们说话的黑衣人,也是「绝杀」的杀手?
唔,不,说出那种碾人命如同碾死小虫子的话,那人绝对是「绝杀」里彪悍的头头脑脑。
「绝杀」不是和重门势不两立吗?
韩大门主不是围剿了不少「绝杀」的窝点,为了韩二还曾经大范围的清扫过这个可怜的杀手组织……没想到有朝一日,「绝杀」的头头过来和韩陵谈条件?
天要下红雨了?
还是说……
「韩大门主,这里面绝对有猫腻是吧?」再白痴的人也能感觉到里面的风云诡谲,白雉蹭到韩陵身边,不算太低声的询问。
「淫郎中!」众铁卫齐刷刷的将腰间钢刀抽出来,明晃晃的刀尖对着这只突然冒出来的恶棍。
「喂喂,刚才那只大毒虫在的时候你们不掏刀,现在我来了掏什么掏?我难道比那只毒虫还可怕么?」
铁卫们铁青着脸,刀就是不收回去。
从某种程度而言,这只淫郎中确实比「绝杀」的头子还可怕。
白雉忍不住翻白眼,可惜的是他的面瘫脸完全看不出来,他并不理会那些随时会戳到鼻子上的刀尖,继续往韩陵那边蹭去,道:「那个人怎么看都来者不善,他说要和你条件交换,怎么可能这么简简单单就能交换?他肯定是对你有所图!想要对你做点什么!绝对不是他嘴巴上说的那么简单!」
「啊?」韩陵淡淡应了一声,不知何时已将桌上放的契约藏了起来,现在正将黑衣来客留下的药瓶打开,轻轻一倒,掌心中便多了一粒药丸:「白郎中,这味药如何?」
白雉伸手就想将药瓶抢过去,却被韩陵两根指头掐住脉门,顿时身体酥软了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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