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哪儿的佛像雕刻师?”
“教王护国寺的呀。”晴明悠闲地竖起没有受伤的那只脚的膝盖,漫不经意地将一只手搭在上面。
教王护国寺——就是东寺。
延历十五年,为了护佑王城,在朱雀大路南端、罗城门东侧建造了这座寺。后来将其赐予空海,做了真言宗的道场。
“那僧人身为佛像雕刻师,居然只身一人走访阴阳师,这事可有点蹊跷,而且连从者也没带一个。”
“你每次来这里,不也总是只身一人吗”
“这个嘛,倒也是……”博雅挠了挠自己的脸,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有什么事又遇上麻烦了吗?”晴明拿起酒瓶,给博雅面前的杯里斟满酒,给自己也倒上一杯。
“难道我就不能单纯的来看看你吗?”博雅确实是怀着心事来找晴明的,可是听到晴明的问话之后,他又觉得有点心虚了。明明晴明都受伤了,自己来看他的伤也就算了,还又要麻烦对方,实在是有点不厚道啊。
晴明微笑着说:“我知道你愿意的话,肯定是希望能单纯的来看我。可是如果遇到了麻烦事的话,你的为人也就让你没办法袖手旁观的,不是吗?”
“嗯。要说麻烦倒也挺麻烦.不过,遇上麻烦的不是我。”博雅听完了晴明的话,觉得整个人都开朗了起来。他一边说一边端起斟满的酒杯,二人也不分主客先后,便开怀痛饮起来。
“能够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可真不错呢。”晴明说。
“没跟刚才那位佛像雕刻师喝酒吗”“没有,对方是僧人嘛。话又说回来,博雅啊,遇上麻烦的到底是谁”
“这个嘛,此人,那个,名字嘛……”博雅吞吞吐吐起来:“所以嘛,就是说,关于这件麻烦事,还得拜托你呢,晴明。”
“拜托”“可不是嘛。此事只有求助于你才成。”“不过.我可没祛子立刻就替你去办。”“为什么?”“就是刚才耶位佛像雕刻师——玄德师傅。我已经答应他明天去了。”“去哪里?”“去教王护国寺嘛。”“可是,晴明,我这边也火燎眉毛,急着请你赶快动手呢。而且这可是个身份高贵的人啊。”
“什么样的人?”这么一问,博雅抱起双臂,长叹一声。
“不能说出来吗?”“不不,没什么不能说的。让你知道也不碍事。这个人,就是菅原文时大人。”
“文时大人,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菅原道真大人的孙子吗,以及五年前吧,曾经奉天皇诏令,上奏三条意见奉事的那位吗?”
“就是他啊,晴明……”博雅点点头。
“那么,这位菅原大人出什么事了”晴明悠然地自斟自酌着。
“大致就是这样吧:菅原大人他呢,曾经迷恋过一位舞姬,生下了一个孩子。”
“哦,老当益壮嘛。菅原大人原来依旧青春不老呀!”晴明笑着说道:“说起来,博雅到了那样的年纪之后,不知道也是野花遍地开呢?”
“哪里啊,晴明,我、我对女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嘛。”博雅红了脸,不过,又想起了自己的来意,不过是赶紧帮菅原大人辩解:“而且那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啦。那时菅原大人刚过不惑之年,也就四十二三岁的样子吧。后来嘛,那似舞姬带着孩子搬到上贺茂山里,找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结个草庵住了下来。于是,怪事呀就出现啦。”
“穿过上贺茂神社旁边,稍稍走一段小路就是那座草庵。怪事就是在通往草庵的小路上出现的。怎么样这可正是你晴明的专长,该你出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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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那怪事第一次出现,恰好是在一个月前。那天夜里,菅原文时的两位家人走在那条小路上。
那天晚上,菅原大人原本打算要到那女子家里去,可是由于突患急病,不能出门了。两位家人便携着菅原,急急忙忙赶路前去送信。
穿过郁郁苍苍的千年古树林,便沿小径钻进了稀稀疏疏的杂木林中。途中有个低矮的小丘,小丘之上——大致在丘顶附近,有一个大大的丝柏树墩。
就在两个人快要到那儿的时候,怪事出现啦。
一位家人右手持着火把照路。
两位家人虽然不是武士,但腰间都佩着长刀。来到可以依稀看见小路右侧那个大树墩的地方时,走在前头的男子突然停住脚步。结果后面的男子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怎么了?”“有人!是个小孩……”前头那个手持火把的男子说。
“小孩?”后面的男子走上前定睛望去,果然。前方的黑暗之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白乎乎的东西。
恰好附近树木稀疏,蓝幽幽的月光从天空洒落下来。有个浑身仿佛被这如水的月光淋得透湿一般的人站在那里。
仔细看去,果然是个孩子。
而且——“天啊,他光着身子……”走上前来的男子低声道。
两个人战战兢兢地走近些一看,的确是个光着身子的童子。不过,倒没有全身赤裸,童子腰部卷着一块布。但除此之外,身上就不着一丝了。可以看见他雪白的跣足。年龄大约九岁或十岁吧。留着童子头,虽是夜间,也可以看出他的嘴角红红的,微微带着笑意。
一阵风吹过,头顶上,杂术树叶在风中摩擦生响。
“怎么?想从这儿过吗”童子问。
“是的。想从这儿过。”“不行。不许你们过。”“什么?!”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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