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载予收回手:“你现在既是这个身份,就不要想这些事。都怪我往日你在家里时纵容你太过了。”
黄玉撅起嘴来。“你想一想,王上也许都不在意,你认个什么死规矩呢。”
黄载予道:“即便王上管不到这样琐碎,嫔妃出门乱跑的确不成体统。你要知道世上并非人人都如你的骨肉至亲,不管你做了何事都会包容。你始终不明白人世间的利害关系,哥哥如何能教你一生?”
黄玉略微觉得有点委屈。明明把自己弄进宫来是哥哥为了自保,凭什么要把自己推到一边不管了。可这样想着也还不忍心怪责黄载予。忍不住说道:“我觉得也没甚大碍,王上对我很亲,他说把我当妹妹看待……这其中的缘由,哥哥你也知道。”
黄载予脸微微一热,道:“你难道把他说的话当真,就不把我说的话算数?”突然顿了一顿。
黄玉问道:“哥哥,怎么了。”
黄载予转过脸去。“没事。”又像想了片刻,道:“嫔妃私自跑出宫去,终究不成体统。不过若是王上带着后妃出游,便名正言顺了。你这样想出去,不如找个空子自己跟他说。他只怕也有五成机会说肯。”
黄玉听了此话,立刻转忧为笑,道:“哥你倒清楚得很。我看你和王上真挺合衬。可为什么总有些放不开似的,我不明白。”
黄载予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觉的忧色。“别乱说。去央求也别提我。我的事与你的事,终究是两回事。”
黄载予步下台阶,黄玉仍握着手绢目送他离去。
他今日给黄玉的建议,也许略险了一些。但有朝一日也或有用得着的时候。黄玉的确什么也不懂。也说不上来是保护妹妹的习惯,抑或是知道有那一天而提前准备下的故意,有些事哪怕她理应知晓的,他也从不教她知道。
他希望她一直无忧无虑,开开心心地过一生。以前,现在,往后,一辈子都能这样。尽管说这样的话竟像是奢侈。但他仅仅能给她的,就是这样私心的想望而已。
在他到的时候,王上正用白绢擦拭着一口剑。他在门口还看到了刚刚飘然离去的苏白漪,苏白漪脸色从容,只有眉心略微皱了一皱,然后便矜持地向他一颔首。
而后黄载予向王上问道:“此剑微臣还没见过,是否是苏大人新进给王上的宝物。”
王上将长剑举起,在阳光下细细观看。说道:“这是阴河县郡发现的一口宝剑,经辨认,可能是朕的祖父之物。”他叹一口气,将剑柄倒过递给黄载予。“你看,柄上还镌着名字。这剑铸造的时候大荒还没有覆灭,但遗落之时……大概便是满国的烽烟战火,满目疮痍吧。”
黄载予接过剑。剑身已被擦拭干净,然年岁留下的印迹依然历历。硬柄丝毫不腐,却斑斑驳驳。但手指仍可摸到柄上“承禧”两字的刻痕,这便是大荒末年念氏幺子的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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