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樘抱歉的笑了笑,岔开话题,“陈家姑娘的病还好,没有拖到不能治的地步,我给开了方子,吃上半年大概就差不多了。”
“做的不错。”小孩子是要夸奖的,晏修白虽然管教的严厉,却并不吝啬这一点。
“你说过,等我医治了两百人的时候就教我天琴九剑的,不可以食言。”
虽然被人小神医小神医的叫着,但纪樘其实是不喜欢学医的,他喜欢剑,想要有朝一日能够练成晏修白那样高深的武功,成为一个强者,而不是整天和药材病人打交道。
到底还小,年少气盛了些,晏修白倒也不是很失望,哪个人不是从年轻气盛的时候走过来的呢?!
记得他当初也是这样的,嫌医书枯燥乏味,总是无法静心,事实上纪樘表现的比当初的他要好很多。
晏修白牵起他的手,慢慢的往外走,纪樘本来是有点不好意思的,都这么大的人了,县里其他和他年纪差不多的人都已经成亲生子了,可晏修白却还将他当个小孩一般照顾。
他本来是想陈述一下自己已经成年的事实的,可转动的心思却被对方的话吸引了过去。
“我知道你不喜欢学医,我以前也不喜欢,经常逃课,后来我师父就问了我一句话。”
“什么话?”纪樘不禁追问道。
“你可知长歌为何分为相知莫问两种心法?”
纪樘皱起了眉。
“兵者,凶器也,杀孽过重,罪恶缠身。”说到这句话时,他忽然想起了燕长生,那个仿佛世间所有罪业凝聚在身的人,他叹了口气,继续道:“莫问杀人,相知救人,何尝不是一种修行养生之道。”
“你现在还小,等你以后就明白了,有时候救一个人,比杀十个人一百个人都要艰难,难很多......”
纪樘若有所思,如晏修白所言,他还太年轻,年轻的没有经历过太大的风浪,除了幼时所受磨难,他整整十年的时间都是在晏修白和林诗音的关爱呵护下长大的,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学习,学习练字弹琴画画医术还有武功等等,偶尔空闲下来的时候就被晏修白拉去做个免费的劳动力,十年间他几乎没有离开陈嵊县超过百里的距离,他的大半人生都是在这个偏僻之地度过的。
他很聪明,但也无知,书本里的知识不能代替眼界阅历,很多事情是要经过时间的沉淀,或者痛苦的心境才能感悟到的。
晏修白舍不得他痛苦,可有些事情不是他舍不得就能避免的。
初二那天,晏修白和纪樘都起了个大早,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将快要变成狗窝的屋子从里到外整理了一遍,没办法,离开了三个多月的林诗音要回来了,如果被她看到家里脏乱的跟狗窝没两样,绝对会拿飞刀削了他们两的脑袋!
林姑娘一发火,就是知县大人也得绕道走,这是整个衙门的人都知道的。
林诗音的船是午后时分进巷的,码头上停泊的商船都自动避开了,让出一条水道供六艘大船顺利通过。
六艘大船连同林诗音算在内,总共一千六百三十二人,这些人个个都是精锐,身经百战不用说,水战陆战也都在行,不比边关上的那些将士差,为了训练出这么一批人,林诗音和赵胜可算是呕心沥血了。
不止这些,晏修白还费尽心思在每艘船上各配备了九门红衣大炮,就为了这个,晏修白曾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是倾家荡产,差点没连内裤都给当掉。
当然,钱也不是白花的,它带来的利益更是巨大,船只下海的那天,他的目的地就只有一个,那些烧伤抢掠,经常骚扰沿海一带的倭寇。
晏修白以剿匪的名义上书朝廷,所遇到的阻碍可以想象,但他从来都是一个坚定的人,准备了这么久的事情自然不会因为一些挫折就打退堂鼓,最后连他公然招兵是怀有异心,想要谋反的言论都出来了,却还是没有让他改变主意。
关键时候,站出来支持他的却是燕长生,没错,苍爹他不做土匪,去做官了,而且混的比他好多了,人家现在是怀远将军,正四品的京官!
晏修白表示,他一点都不羡慕,真的!官做的再大又怎样,还不是被人骂成是万家一系的爪牙,所以他真的一点都不羡慕,真的!
因为燕长生的支持,他的计划终于顺利实施了,他本来是想要亲自带领这支队伍的,可自觉没啥缺点的晏修白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晕船!!
明明他以前不晕的啊,千岛湖的船进进出出的坐过那么多次,都没什么问题,偏偏换了个世界却吐的一塌糊涂,被林诗音他们围观了全程,他里子面子都没了。
这绝对不是他的问题,而是他现在的这个壳子的错!
最后他实在没有办法,连配置的晕船药都无效的情况下,林诗音自动请缨,亲自接管了这支部队。
十年时间,让一个优雅得体的弱女子彻底进化成了连一大帮子汉子都害怕的女汉子,每次看到她拿着皮鞭,将军队里面的那些硬汉,训成了龟孙子,还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龟孙子,晏修白都有一种以死谢罪的冲动。
船靠岸了,围观的百姓沸腾起来,谁不知道陈嵊军每次回来都是带着捷报的,这次也不例外,而带领着这支军队的林诗音,在当地百姓心中的威望一点都不比晏修白低。
从船上首先下来的不是人,而是一箱又一箱的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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