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喝下去像喝冰块一样。不是说水太冷,是说水太硬。“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凉水除了塞牙缝还可以像鱼刺般卡在喉咙里。秋纭歧咳了一阵,水喷得整张桌子星星点点像下了场春雨。她抹抹嘴巴,放下水杯,叹口气,继续擦地板。
人生,从来不应该和琐事紧密相连。擦什么地板洗什么碗,做什么饭菜折什么衣服,这要不是慢性自杀,要不就是被迫自杀。秋纭歧此刻心甘情愿地跪在地上,用块破抹布把地面擦得干干净净,亮得让她心情都变好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似乎还携带贤妻良母的隐性基因。好啊,把它发掘出来,我要高高兴兴地回去过日子。在家乡,我还有一批会因为我的归去蜂拥而至的亲友。他们将很高兴我迷途知返,送我厚实的红包祝贺我新婚快乐,在新郎新娘交换戒指时放下筷子使劲儿鼓掌——如果我结婚的话。
擦净了地面的血迹,空气里的血腥味还未散尽。秋纭歧决意暂时与明亮光线环境签订和平共处条约,作好准备,拉开了窗帘,毅然悲壮地打开了窗户!
——清新的风像首轻松的广告钢琴曲,叮叮咚咚地告诉秋纭歧:我可没那么讨厌,我可是让你犹如置身海边的唯美之风啊。秋纭歧站在窗户边,挥舞着毛巾,从窗户走到门边,又从门边走回窗前。这样有助加快空气对流,让房间内的气味跟外界的空气换个个儿,新的进来,旧的滚蛋。光是喉咙里叉进牙签般放着块石头般的疼痛就让秋纭歧痛不欲生了,好在她还能呼吸。神派小天使站在云端扇扇子,巨大的蒲扇,搅出微风,让我们都舒畅死了。干净的空气,还有那些战士般挺立的小树木们的一份功劳。
秋纭歧将抹布挂在门后边,扯平,打开门走了出去。
“啊,不要……疼……疼……”
秋纭歧拍拍长孙酮的肩膀,对纹身女说,“好久没见到你了。你怎么又回来了?”
看似暴烈残酷,本质上,纹身女是个温暖人心的家伙。而且秋纭歧知道纹身不那么简单,出现在她身上是太匪夷所思。
“滚开啊……啊!……啊!……啊!……”
厕所里站满了人,选择这种地方开会,组织者的脑子肯定是被洗拖把水洗过一遍了。臭味会毁坏我娇嫩的鼻腔的。秋纭歧习惯性地用嘴呼吸。
“傻啊,那不是把大便分子小便分子都给吃进去了吗,比用鼻子呼吸更恶心……”
谁敢说这种话秋纭歧用拖把打她!
“别……痛……呃……啊……呃……啊……呃啊!……”
姗姗来迟的秋纭歧给凌免免费注射了一管兴奋剂。白轶抱着胸滚了两圈,这样凌免就踢不到她了。凌免跳起来踩在白轶腰上,白轶尚有余力再狠狠地惨叫一次。破裂的内脏,伤到我的脏器了哎呦喂妈妈哎……
“我是个人来疯。”凌免这样正式地跟秋纭歧介绍自己。不过两人都觉得握手拥抱这种礼节可以免去。“人越多我越高兴。今天人够多了,非旦如此而且……”
“别打了!”
秋纭歧忍无可忍地喝道,“你要把她活活打死吗?”
“不会的。白轶比你还扛打。”
证据呢?你拿得出证据吗?如果你最后留给我一句尸体,死不承认自己说过这句话怎么办?……忧伤的白轶,蜷曲在安防护栏的厕所窗墙下方,脸贴着磁砖,呼哧呼哧喘气。她被踢掉了一颗牙齿,在左上方,剧疼无比。厕所里的水即便只是自来水也总让人觉得不干净,可能是流出来的小便。
还有更脏的,不过看起来干净一点的东西——马桶,或者蹲坑——我没说马桶和蹲坑,我是想说旁边的扔厕纸的纸篓。看起来那不是干净一点嘛!
凌免焉能不想到这个玩艺儿,把她的目光往这边投了过来。她笑嘻嘻地将被打得很惨的没有力气的白轶拖到厕所台阶上,她的头跟蹲坑前那个半圆形的陶瓷一下子撞上了。“这个温和一点,给你吃吧。”
卷四:死前要略作准备
四十一
吃吧,吃吧。嫌干的话还可以给你饮料。凌免拿着小杯子,蹲在隔间里敦促白轶赶紧地。“快点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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