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中露骨地显露出了轻蔑之意。
就算他说最终目的是复兴湘国的话——不管是出于公愤,或是出于私情——那计划本身就不够严密。太牙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嘲笑。
“你说想夺走月心,那我倒想知道你打算怎么避开宫城警备的耳目?”
子明一时语塞了。
“那——那个……”
“纵使你带着他出了宫城,遇到追兵的时候,你能保证可以带着眼不见物的月心逃走吗?湘已经设下了代府,连一个兵卒都没有的你又怎么能与之对抗呢?”
子明咬牙不语。与其说它是拒绝回答,不如说它是没有什么可回答的。
太牙吃惊之余,心生不快。虽然没有任何策略,却不管怎么样都一心要救公子回故国。将这一想法付诸实践的他的忠心确实让人佩服不已。但是,这只是理想主义的文人之见。这就跟被抢走了玩具的小孩撒泼打滚地想要夺回玩具一样。
然而,中原自古以来就有着壮士,或者是烈士这类人的存在。当然这与民族或国家无关,而是基于个人主张的一种称呼。指的是重忠义,感恩德,为了这两种情谊可以舍身相报,或为说客,或为刺客而深入敌境的人。他们毫不畏惧死亡,就算是当场粉身碎骨也绝不后悔。而且就如同狂热者一般,绝对不会改变心意。
朱子明的这种行为,就算是在中央的徐国、征国之类的大国,也会被褒奖为为报君主之恩,不顾危险的义举。
但是,琰不可能与其它国家一般给予他褒奖。太牙不带任何揶揄地问道:
“……为什么不惜独自一人也要这么做?难道湘王不是只因为你出言不合心意便让你左迁的昏君吗?”
子明心怀悔恨地开了口:
“……我也觉得必须得改变这样的人世。对自己的儿子都没有一点怜悯之心的王,不可能会关怀民众。位居高位的官员,总是想要只以一个视角来辨别善恶和优劣,但事实是不该如此的,事物应该有多个的视角和着手点。”
太牙
兴致勃勃地听着。
“眼不见物的公子虽然不能接受为王的教育,但是却有着卓越的才能。我想让陛下和众臣认识到这一点。幸福并不是只属于一小部分人的,而是所有人的——我想创造出那样的国家。”
“那你又有具体的方案吗?”
子明重重地点头认同。
“有。自从被撤职之后,我一直在考虑。”
“说说看。”
太牙看出他脸上露出了些微的喜色。但是,随即又有些惭愧似地暗淡了下去。他低沉着声音回答道。
“不是一两天就能……”
“说不完吗?”
“恐怕是如此。”
“正好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听你说。”
子明短短的叹息声中有些失望,放弃,还有一丝觉悟。
太牙装模作样地宣告道:
“……那么,有关对你的处置——”
等待着定罪的犯人,在膝上握紧了自己的拳。
不在意地瞟了眼他的样子,太牙继续说道:
“本来的话罪当至死,但念在你意图与儿戏一般,而且并未造成损害——”
“……?”
“琰国还很年轻。与墨守陈规的湘有所不同,尚可通融。倘若你可以为我国所用的话,可以罪减一等。总之先将你在心中酝酿已久的治国之方总结成文章。暂且不管可不可以致用,我想先过过目。”
子明犹豫地摇了摇头:
“我并不打算在琰出仕。那时我打算在湘实行的方案。”
“湘已经灭亡了。如果想创造新的国家的话,不是湘也无所谓的吧?”
“我不能为琰所用。要拿灭我故国之国的俸禄,不如一死了之。”
“如果我说用重金买你的方案呢?”
这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但是子明这次却完全没有迷惑,干脆地回答道。
“不必了。请定我死罪。”
太牙叹了口气。
“虽然有很多人都希望这样,但是我不想再伤月心的心了。”
“月心——”
朱子明低垂的脸,被好似在哭,又好似在笑似的表情扭曲了。
太牙
不容分说地强硬问道:
“很不错的名字吧?”
子明的头丝毫没有动静,片刻之后,终于微微地动了动。好像是点头了。
“我也不是石头——我自认不是。湘国的遗臣之中,有用之才也被编入了代府。他们待遇也不错。”
他并没有直言自己是否有所动心,只是沉默了片刻。
不多时,子明又开口继续说道:
“有件事,我想请教琰国太子。”
“什么?”
“公子在这边过的是什么生活?”
太牙照实回答道。
“我给了他一所离宫,让他随心所欲地生活。……抱歉了,那并不是什么金楼玉宇的。”
太牙不由得又流露出讽刺的语气。
子明的表情中混杂着复杂的感情。那是对相信太牙所言的畏惧,以及对相信之后的困惑。
“那么……那么,并不是囚禁——”
“刚带回本国的时候是,但是现在是以待客之道在对待他,虽然并没有给他什么官职,但是我将他当作是自己的宾友及情人。”
宾友,指的是太子身旁专门陪他聊天解闷的官职。情人,这个词也许很容易让人误会,但事实上它指的是平时一直惦记着的人。也就是说,也可以用在好友身上。当然,也可以指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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