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是这几日刚抵达夜帝城的承明太子,九月初一大早便赶到银月亲王馆舍,一口咬定对方扣留了自己的特使,非要见人才肯罢休。银月亲王的答复则是,从未私下扣留或羁押过任何人等,即便有云霄使指证,也是毫无根据的一面之词,不足为信。于是听凭一无人马、二无实权的承明太子,天天带着男宠明珠到馆舍里闹上几回,始终要不到人,唯有无功而返。
也难怪在这件事上,夜帝帮不上大忙。因为承明太子的特使,身份终究是外邦使臣,总不能因为插手外人事务,而动用本国军马,去对付另一个外来的贵宾,单从邦交礼节上说,便说不过去。何况无凭无据,对方又矢口否认,除非当场从府里把被扣押的人翻出来,否则如何逼迫银月亲王屈服放人?
不过,夜帝城到底是西州的地盘,仅凭银月亲王的区区八百名亲兵,多半翻不出多少风浪,万一触怒西州的主人的话,倒是银月亲王自己有被困死夜帝城、成为阶下之囚的危险。因此,与其说双方均奈何不了彼此,不如说各方的力量都在暗中掂量,互相试探,维持着一个微妙短暂的平衡。或者,在等待一个适合行动的契机?
而在银月亲王府上,处于这起风波中的人,日子何尝好过呢……
☆、第24章 何事最销魂(二)
易逐尘开始恢复意识的时候,第一个感觉是浑身像着火一样,头疼欲裂,晕眩乏力。他慢慢张开眼睛,看到的是绣满繁复花纹的金色帐顶和悬挂薄纱的重重床幔,才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四面封闭的寝室里,睡在宽阔的床榻上,身上盖着软和舒适的锦被,连衣衫也被换过,柔滑如丝缎。随身携带的碎银、公文等杂物,包括那块北辰沁芳赠送的玉牌,则被随意摆在案上。旁边点着一盏忽明忽暗的桐油灯。
他刚想费力挣扎起身,听到帘外有响动,立即闭上眼睛,装作昏睡未醒的样子。感觉一行人走进房内,其中一个明显有着极高内功,轻得几乎没有任何脚步声,静静站在床边,像在低头俯视他,衣袂间萦绕一股幽冷的梅花香气……
“冥风大人既然醒了,何必装睡,当真不想见到本王?”那个人轻声笑道。
易逐尘无可奈何移开遮住额头的手臂,对着眼前这张无论何时都堪称完美的面庞,已换上一件左手绣金龙的朝服,有气无力道:
“现在什么时候?”
“九月初二酉时,冥风大人已经睡了超过一天一夜。”那人回答。
——果然是莫语大师酿制的“销魂”,饶自己二十余年功力也抵挡不住啊!
“那就恭喜亲王,终于可以除掉在下这颗眼中钉……”
他自嘲地笑笑,瞥眼后面跟着进来的几名侍从,绝不愿意由这些人摆弄自己,试图坐直身子,怎奈双手发软,丹田内空荡荡的无从着力,猜测定是着了什么道儿。
银月亲王似乎看穿他的心思,亲自坐到床头,扶住他的肩膀,“喀喇”两声,将脱臼的关节重新接上,痛得易逐尘眼泪都快掉下来,听见对方含意深长道:
“虽然得以擒获易先生,本王可不认为冥风大人像表面那样,输得一无所有。”
——唉,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现在还有什么可以对抗的资本么?
他尽量舒服地靠在床榻上,揉捏着酸麻的手臂,假装忽略掉系在腕间那根细细的锁链和琵琶骨碎裂的剧痛,阖上眼懒懒道:
“亲王太高估在下了,本特使如今一无人马在手,连武功都被废了,莫非还能侥幸翻盘不成?”
“因为据本王所知,伏魔岛的天谴老魔柳长倾当年,手脚筋骨俱被挑断,尚且能够自行接续经脉、恢复功力——这门功夫多半会传给自己的高徒冥风大人,叫本王如何能不加倍提防,慎而又慎?”
银月亲王含笑说道,转头吩咐一名眉清目秀的侍从,将托盘里的酒放在桌案上,自己在床边踱着步子。
“冥风大人想必已料到,
这两日夜帝城主和承明太子,三番数次派人到本王府上索人,看这架势,我一日不肯放人,恐怕别指望离开夜帝城。说实在的,本王耗费这许多人马和力气,才逮住魔首大人,原本是想带上中灵山未央殿,在天下人面前血祭灵剑,正好彰显本王除魔去恶的功德——可惜九月初九将近,这么一来,夜帝城主势必会赶去中灵山,促使日夜双城联手讨伐本王,反让冥风大人有机可乘;可是继续扣留在馆舍里,我又着实不放心;若这么不声不响干脆杀了冥风大人,更加不甘心,总有白费功夫、便宜了伏魔岛的感觉……如此看来,本王放人不对,不放更不妥,就像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特使大人。或许这一切,也是冥风大人预先策划好的?”
他不动声色看看易逐尘,又走到案前,从酒壶里斟满大杯酒,继续道:
“原本本王无论如何想不通:以冥风大人的能力和心计,为何甘愿被生擒软禁,也不肯动用魔军来救援?其实是不想过分暴露自己魔军首领的身份,以免授人口实。如果冥风大人的身份仅是承明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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