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将手中的孩子往白凤身前一放,"有劳,替我看顾一会。"一个温软的小身体就塞在了白凤怀中,导致白凤不得不腾出双手托住。
"嗯?"他竟然被那双明亮的小眼睛盯得脸有些发热,眼神也不由带了点暖意,初时那种不知所措,也逐渐淡去,手指轻轻拂过孩子的嘴唇,却被一口叼住。
"放下他罢,想来是饿了。"张良把茶盏放在案前,"你先稍作歇息,我来照看。"
"不必。"白凤不愿立即放手,"今天的事,你还没有给出合理的解释。"
"那人是我请来,为我治病的。"张良既不可闻的叹了一声,眉目愁怅,"他说...我这长子恐怕无法扬家门之气运。"
"而我现在沉疴渐深,能不能见到孩子长大,实在令我担忧。"他神情忧虑,"所幸你还风华正茂,如果我一旦遇到不测之事..."
"有没有解决之法?"白凤眉心轻轻一皱,原以为张良现在应当是养尊处优,没想到境况竟然如此。
"方法自然是有,只是须得费些时日。"张良微微一笑,"只是,你还要担待照顾之责。"
"这不并不难。"白凤对待鸟儿极尽耐心,连幼雏尚且能照看,何况是这个孩子。
"我指的是,除了他...还有在下。"张良轻咳两声,"如今年深月久,府上又清旷,你住下岂非更为方便?"
"....."白凤手中的小团子已经开始拱着他,小手轻轻抓着他的衣襟,似乎央求他留下。"你要如何安排?"
"这里便是书房,我可以宿在此。"张良似乎早有准备,"卧房尽可安置你们,夜间如果有事,也好互相照应。"
"你以为,我会再次上当?"白凤声音有些低沉,陷的越深,离开也就越困难。更何况,他早已不能再留恋任何事。
"那实在可惜。"张良低声道,"这个孩子尚小,你却不能陪伴..."
白凤没有回答,夜风如水,一时只有呼息声相对。张良饮了一口残茶,"但无论如何,我不会强求你。"
隐藏于暗影中的眼睫终于抬起,白凤最是明白岁月如梭,他所拥有的时间,已然不多。然而只要再次动摇,便会掉入这个温柔的陷阱...
白凤手紧了紧,将手中的小团子放下。衣襟飘动,人已经消失在夜色里。
还需要尝多少回失去的滋味?但愿永远不再...
"不行,绝对不行!"盗跖一只脚跨在凳子上,"哎,我说,你如果真这么干,子房肯定不会放过你!"
"那又如何?"白凤回到有间客栈后,神色一直有异,"你只需要把人带出来。"
"你让我偷东西也罢了,还叫我偷人!"盗跖说得气愤,"留侯那是什么人?你叫我偷他孩子,除非我不想活了!"
"这对你来说,很难?"白凤抱起双臂,"你应当相信自己的实力。"
"我这是个良民,干的守法生意,早金盆洗手了!"盗跖从桌上跳下来,"总之这事没门!"
"你听着,如果你不去,"白凤抬起眼看着他,"那我也不会放过你。"
"白鸟,你为什么非得要我偷那孩子?"盗跖已经筋疲力尽,"他和你什么关系?"
"他是我..."白凤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你不必再问。"
"你想找张良的麻烦,那也不用出这招啊!"盗跖把袖子卷起来,"好,哪天他来有间客栈,我帮你修理,可那孩子是无辜的啊!"
"我带走他。"白凤下定了决心,"因为,那是我的孩子。"
"你...脑子烧坏了?"盗跖脸色大变,上去搭白凤的额头,"你肯定是疯了!张良会帮别人养?何况你的孩子,怎么可能在留侯府?!"
"因为我决定,将属于我的东西带回来。"白凤冷然挑起唇角,"放心,我绝对不会连累你。"
"这不是连不连累的问题,"盗跖已经听糊涂了,"他孩子不见了,难不成让我给生一个?!你得把话说清楚啊!"
"你不相信,又何必再问。"白凤看了他一眼,眼神一沉,"他的确是...."
听完事情的始末,盗跖倒抽一口凉气,"你们...太厉害了!连儿子都搞出来了!你...你是怎么.."
"我如果是你,不会这样口无遮拦。"白凤眉头拧起,瞪了他一眼,"让他留下,我并不放心。"
"那...你难道要在有间客栈养这孩子?"盗跖已经被震惊的有些愣神,"你一个已经够麻烦了!"
"我不会让他找到。"白凤已经开始冷静考虑可行的方法,"一旦进了留侯府,我来引开张良,你把那孩子带走。"
"亏你想得出,"盗跖唉声叹气,"你怎么不自个跟他谈谈啊?哎,对了,你现在讨回来,对孩子有什么好处?当留侯的儿子,比跟着你吃风喝烟强啊!"
"所以?"白凤冷冷看了他一眼,"我至少不会让他读那些无用之物。"
"哦,也是啊,"盗跖挠了挠头,想起如果让自己从小读那些四书五经,不由打了个寒颤,"可你能养活自己也困难啊!"
"这不必你担心。"白凤站起身,看向平静的夜空,"明天晚上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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