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动口不动手,祸福无门,惟人自取!"伏念一怒更威,"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
白凤眼一抬,"那他既然先自侮,结果看来也是当然的了。"
"子房啊子房,你可真是慧眼识人,教导有方!"伏念话间不无讽刺,"你看看他!可有半分悔过之心!"
"悔过?"白凤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为何?"
"对同窗动手,全无修身律己,礼让宽容之度!"伏念胡须又开始抖动,"你还比他长几岁,怎能恃强凌弱?"
"我已经提醒过他。"白凤侧了侧头,"给了他一个忠告。"
"你!"伏念手捏紧成拳,却是看向颜路,"身为儒家子弟,不遵礼法,按儒家家法,应当如何?"
"这..."颜路略一迟疑,"罚身不如罚心,念在他初犯,不如当面赔礼道歉,弥补同窗情谊。"
张良投去感激的一瞥,正准备开口圆场,不料又被打断。
"道歉?"白凤嘴角一挑,但神色却殊无笑意,"绝不可能!"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颜路立即劝告道,"少年心性也可理解,只是手下需有轻重。"
"轻重?这一点我比你更清楚。"白凤眉一皱,更把眼睛转了过去。
"你..还想反了不成?!"伏念彻底被激怒,"尊师重道四字,可知如何写?!"
张良见情势不好,心里暗暗叫苦,生怕伏念一怒之下把人赶出小圣贤庄,"行弗乱其所为,方能动心忍性,他还须磨砺,因此才更要教化!"
"哼!"伏念袖子一摆,"那看来,正该用家法来教化他!"
"掌门师兄!"张良进前一步,低首一揖,"既然是我教导无方,家法我甘愿以身代之!"
"好,你既然自己请罪,"伏念拍案而起,"那我这就成全你!来人!"
"谁敢!"白凤身形快如鬼魅,转眼间已经近前,指间的凤羽冷冷一闪,张良是熟悉他手段的,立即把他一把拉回来,再也不敢让他多待一刻,"师兄,我改日任家法处置,先告退了!"
颜路一看他们离去,立刻上前缓和一触即发的气氛,以便挡住处在暴走边缘的伏念。"唉.."想到师弟目前的处境,不由为他长长叹气。
一路上两人之间降至冰点,张良酝酿许久,见白凤仍然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在门口停下脚步:"今天的事,你还没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如果已经这样认为,那自然看我做什么也不对。"
"这和对错无关,而是行事方式,"张良眉一紧,声音不由提高了,"你怎么还是任意妄为?!"
"你既然已经知道,又何必再问。"白凤也没有好脸色,刚才的情景,换了之前,他绝对不会忍耐。
"本以为你能修身养性,"张良在气头上,不由把话说重了些,"但还是山河易改,本性难移!"
"你说什么?!"白凤被这段重话一激,眼神瞬间变冷,"..你以为你是谁!"
张良发现自己试图改变白凤的想法,到现在已经彻底落空了,"你那愚昧的自傲只会害了你!"
"收起你那多余的闲心,我不需要你来教训!"白凤恢复了冷漠的神情,只是眼神变化难以遮掩起伏的心绪。
这家伙的桀骜不驯完全超出他的想象!张良纵使平日表现的再儒雅温良,现在气性也上来了,猛然把门推开,"既然如此,你今天就在外面好好反省自己,何时想清楚了再回来!"
门重重的阖上,把白凤隔在了屋子外面。
张良独自思虑许久,或许他所做的,根本是一场徒劳?白凤完全不领情,还可能适得其反。他长叹一声,终究推门而出。
夜色已深,庭院中早已没有白凤的身影。
【卷六·白卷】
在踏出小圣贤庄那一刻,白凤本想就此不再回来,但是不知为何,心里竟然生出一丝迷惘和不舍。
就算离开这里,又能去向何方?
他早就无家可归。
飞鸟倦投林,天色渐黄昏。
而他始终孤身一人。天地之大,竟然没有容身之处...
张良找遍了小圣贤庄,也没有看见人影。眼见夜色降临,他深知以白凤的轻功,如果要走,恐怕谁也留不下,但还是抱着最后的希望。直到看见几只鸟扑棱着翅膀,飞向不远处的树林,他的眼神才陡然一亮。或许..会是在那里?
林间寂静,没有半点声音,张良一眼便看见,那棵最高的树上,孤零零坐着的身影。夜风拂过,飘渺如水。他走近前去,轻咳了一声,"是不是该回去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白凤自己吹了一晚上的风,那点火气也早就随风而去了,只是仍然拉不下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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