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非要死的话,”敖必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抓住了重樾的肩膀。“如果非要死的话,杀死你的那把剑,一定会先刺穿我的胸口。”
敖必的手已经不在抖了,手指已经恢复了属于龙族略低的温度,刚才一口气说出了那些话,似乎费了他很大的力气,直到现在还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重樾紧了紧和敖必纠缠在一起的手指,一直任由着他牵拽的敖必像是忽然恢复的知觉,猛的反握住了重樾的手指,力气大的有些惊人。重樾自怨自艾的说着那些话,没有想过会对敖必有什么样的影响,他自始自终都是在嘲笑自己的愚蠢,敖必不过是个看客,却没有想到和自己一样深陷其中。或许,在百年前,重樾还是个厉鬼的时候,他们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羁绊就打了死结,无法分散。
重樾低着头,看着敖必黑色的衣衫,因为打斗的剐蹭有些破碎,衣摆上海粘着细碎的灰尘和草屑。重樾想要抬起手冲着敖必笑笑,或者是说些什么来回应他。可是却发现所有的思绪在敖必开口的瞬间被阻断,连感情也变得迟缓。敖必刚才说过的那些话,在他的脑子的回旋了一遍又一遍,明明清晰的话语却不知为何变得模糊,像是重樾儿时被帝师教导的那些晦涩的诗词,要不断的琢磨才能明了其中的意思。
温度从敖必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指传来,明明已经冷却的身体,似乎也一点点染上这熟悉的温度,已经丧志的知觉似乎也随之恢复。心底像是被城府里的暮鼓,轻轻的敲打,麻苏的感觉纷纷晕开。有那么一瞬间,重樾甚至以为自己是活着的,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他没有拜入阆风派,没有成为重烨的师弟,当年那个把他从建康皇城里拉出来的人是敖必。
心口像是被一只手握紧,重樾从来不吝啬自己的感情。他会纯粹的去爱一个人,会为了他认为值得的事情奋不顾身,却从未得到等同的回应。而在敖必这里,却得到了比付出还要多的东西。敖必的言语很简单,看起来不过是个不工整的诺言,没有誓约的承诺。可是对于重樾来说,当他一遍一遍在心底默念那些话,渐渐明白敖必的意思的时候,却让他得到了宛若重生般的力量。
“敖必,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事情了。”重樾抬起头,俊俏的面庞里带着笑,弯起的嘴角旁缀着两个浅浅的酒窝。他伸出手,环住敖必的肩膀,停顿了片刻,紧紧的把对方抱在怀里。重樾把脸颊贴在敖必的肩膀上细细的磨蹭,他嗅到了敖必身上的水汽,带着淡淡的江水的味道,却让他莫名的安心。重樾想起,敖必以前曾经说过,他总是会相信重樾。固执而笃定的坚持着对重樾的信赖。那么,此刻重樾也愿意去相信他,这个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弃自己,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在人间滞留多久,但是这段时日,会有敖必在身边,这就够了。
“以后,我们在一块,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没有了。”敖必大声的喊了一句,回抱住重樾,双手笨拙的笼着他的头发,轻轻的抚摸。
“可是我早晚是要去投胎的,不然你怎么飞升呢。”重樾笑道。
“那就晚点去,我不急。”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的笑着,笑声渐渐放大。就像是两个孩子般傻兮兮的笑着,似乎这样就可以不再想那些纷扰的琐事。重樾抬起手想在敖必肩膀上拍两下,没有想到敖必忽然往后一仰,把他举了起来,原地打了个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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