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阙皇宫巍峨神圣,瑰丽的大明宫里,月白素雅长袍的男子侧卧在锦榻上,银白面具覆了半张脸,端着青枝明月花留白图的酒盏,看上去肆意fēng_liú。
夏帝踏进大明宫时,正看见这一幕。
“熙,想不到我的侄儿夏景桐竟还是个痴情种,”男子举杯相邀,“这点不随你,倒随了雪国的那位故友。”
夏帝淡淡道:“你不该回来。”
“是因为看见我,就忍不住想杀我吗?”男子仰喉,清冽的美酒灌入口中。
窗外的梅花迎雪怒放,风姿傲骨,幽香暗存,竟不如他眸光一点唇间一笑。
夏帝走到男子面前,伸手掐向男子的咽喉:“明王,我真恨不得杀了你。”
明王低声含笑:“杀了我,这万里锦绣的河山就属于你一人了,要杀么?”
夏帝高挑的眉眼掩不住咄咄的锋芒,掐上去的手却缓缓收了回去。
“为什么不杀?——那高处不胜寒的寂寞,连你都忍受不了么?”
明王忽地高声一笑,笑声肆无忌惮,随手扔了酒盏,“翠屏山上城隍庙,实在是一出好戏,熙,我真该讲给你听的。”
酒盏摔落在青玉板上,顷刻间粉碎。
夏帝转身离开的身形骤然一顿,回眸凝视他:“你在要挟朕?”
勾唇一笑,却是两个字:“岂敢。”
“夏延辉——!”
真气凝结在掌心,瞬间打了上去。
强劲霸道的掌力摧毁了锦榻,明王拂袖轻轻一挥,冲到眼前的毁灭般的力量荡然无存。
“熙,你的功夫可大不如以前了。”
明王勾唇轻笑,下一刻鬼魅的白练像白蛇一样缠上夏帝的手臂,白练骤缩,只见夏帝如同逆风吹散的折翼的锦蝶,霎时被拉进了坍塌的锦榻上。
明王翻身钳制住他的双手,枕着他的肩膀,带着酒香的浊气呼到夏帝的颈侧,危险地邪笑道:“这才是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夏帝深沉的眼神立即像打翻了的水墨,盈盈多姿又混浊得看不真切。
“能找到,只是什么时候能找到么,就要看机缘了,”明王话锋陡转,又道:“那副身子骨,可撑不了多久了。”
夏帝视线垂落,似是深思。
明王轻笑,有种得逞的意味:“本王可以给你大暗宫。”
“不用给我,借我些时日足矣。”
大将军府,小柒拽着花十二的袖摆苦苦哀求,眼泪越演越烈,打湿了整张白净的小脸儿。
花十二神色恍惚地低头,翠绿的眸子迷离而呆滞不知望向何处,低哑的嗓音对他说:“你让我救皇甫端和,谁来救我的小桐呢?”
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花十二这才明白当初在青衣巷时小桐为什么吃得多,又整日嗜睡犯懒。
明白,在翠屏山遇上苗疆王时,为什么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坐在别苑门外的台阶上,纷扬雪花飘飞如柳絮,却是裹着寒刀冷剑寸寸阴寒入骨,金阙城尽是触目惊心的苍白。
蛊女怀胎,不同于寻常妇人。腹中的胎儿出生前会本能地攥取母体的蛊力来保护自己,期间,蛊女会失去对自己体内的苗蛊的控制,变得十分虚弱,稍有不慎,便要承受巫蛊反噬的痛苦。
以夏景桐的体质怀胎,更是凶险万分。
花十二似是察觉不到凛冬的寒冷,仰望着鹅毛般的大雪微微出神。
他在想,小桐肯怀上他的孩子,是不是意味着“爱”呢?知道怀有身孕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更在意的是,为什么要独自一人承受那反噬的痛苦?为什么不告诉他?
曾经青衣巷静谧安稳地如同寻常百姓家的日子,如今想来,竟恍如隔世。
坐到半夜,冷风撕裂了血肉,站起来的时候连骨头都要断裂开一样。
不能放任皇甫端和不管,花若凋零叶亦枯萎,反之,枯叶回春,花才会重新盛放。
花十二踏进厢房,高瘦的身影看上去不知为何有点儿佝偻,像是山林挺拔的细竹承受不住般压弯了枝头。
小柒正趴在皇甫端和的床前抹眼泪,看见花十二进来,先是茫然地愣了下,然后破涕为笑,说:“老板的大恩大德,小柒发誓,这辈子不会忘记的。”
花十二径直走到床前,目光淡漠如雪水,视线垂落在皇甫端和的手臂上。
将手指按在枯叶印记上,突然指尖爆破,霎那间汹涌而出的鲜血滚滚流淌,形成血的涡旋。
赤红的血看上去像是燃烧的迎风摆动的火焰,带着澎湃的生命力汩汩流进了印记;那枚枯叶则像是戈壁黄沙裸石里干涸的沙漠之花,陡然见了绿洲,迫不及待地吸食沐泽它的生命之泉。
与此同时,花十二的脸颊开始泛出颓败的黑青色,明晃如灿阳的金发有几根变成了银白。
小柒屏息看着。
皇甫景明闻讯赶来时,花十二已经收回手指,神态安然自若,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不同。
床榻上的皇甫端和仍是昏睡模样,鼻端飘来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他似有所察地看向花十二,却见花十二同时面无表情地扭头看过来,说:“这几日我暂且住下,不必再劳师动众请大夫了。”
皇甫景明会意,立即唤来侍女,让侍女领着花十二去客房休息。
走出厢房的时候,皇甫景明跟出去,撑着伞与花十二走进纷飞的鹅毛大雪里,温言道:“花老板,多谢。”
“不必谢我,”他视线垂落,只身没入飘飞着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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