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怒吼著却没有再次站起来,因为它这一次正好又跌回陈晨身边,全身是血的那人狠狠的用水果刀刺穿了他的头颅。
短暂的几秒锺之内,它竟然死都不消停,仅剩的那只手还抓在陈晨脖子上,最後无力委顿下来的时候,爪子带出大滩血迹。
陈晨颓然的放开它,全身都在疼的时候竟然也觉得疼痛不那麽真实了,他无力的用手捂著脖子上的伤口,无奈那缺口太大,无论他怎麽努力也止不住那处井喷一样的往外冒血。
“大叔,你……”
说什麽都晚了,立夏脸色惨白,牙齿咬著嘴皮,握刀的手有些抖。
如果是别人,死了就是死了,他不会做无谓的挽留,只会毫不犹豫的送他干脆的离开,可是现在的这个人,他刚才是为救自己而死,人心都是肉做的,他无法干脆的下手。
“啊……”
陈晨张了张嘴,因为这个动作让他露著白骨的脸看起来更恐怖了,扭头的动作却透著一种孩子气的茫然。他循著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血和泪不住的往外涌,双眼努力再努力也无法再聚焦。
“谢谢你救了我。”立夏说,嘴角发干,他明明见过了太多死亡却依然无法控制此时自己的声音颤抖。
陈晨终於在意识彻底消失前看清眼前这个人,他只能听到对方的声音却分辨不出到底说了什麽,他甚至连自己在说什麽都已经不清楚,最後两个字完全是无意识下把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感受吐露出来。
现在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生命停留的最後一刻,他说,“谢谢……”
不是怨恨也不是不甘心,他只想对这个人说谢谢。
这样就够了,无论父母还是未婚妻,爱著自己和自己所爱的那些人都先一步离开了,他一个人也独余孤独的煎熬。
最开始确实觉得独自一人活著很累,未婚妻的下落不明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撑,之後却渐渐在相处中明白不能轻言死亡,生命不只是一种权利其中也包含了无数的责任和义务。
只是现在的话,真的够了,这个人救了他两次,他在死前能偿还一次也是好的。
据说人死前都会走马灯一样回放这一生,只是无论如何留恋,那些都已经再无力挽回了。
──本来就是萍水相逢,为什麽要拼死救我呢?
第一次见面时毫无芥蒂的信任,明明那时候的自己看起来跟丧尸外形无差。如果不是这个人及时刹车,自己那个时候就已经死掉了吧,无论是碎尸车轮下还是被丧尸撕成碎片,都是毫无意义的死亡。
之後他们还把最大的生存机会留给自己,这个人更是因此而跟整个队伍失去联系,他现在这一身的伤都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他感谢对方用行动告诉他活著的意义以及不到最後不能轻言放弃。
只是无法继续一起走下去了,在他开始留恋的时候,生命的旅途却已经不可抗拒的画上了句号。
他感谢这个人给了他机会经历这所有的事,沿途的景色悲壮也好凄凉也好,都是生命的一部分,他有幸见证这一切。
他留给他最後的话,只两字。
两字而已。
包含了他所有的感谢。
吐出最後一口气,整个世界天旋地转,明明那缕光亮就在不远处,好像一伸手就能碰到,却觉得身体和意识都在往下沈,那光越来越远,终於隐没於万劫不复的黑暗。
立夏低著头,眼睛隐於垂落下来的刘海中,眼睛酸涩,他摘下护目镜,有液体滴落下来,混合在已经停止呼吸那人的脸上。
──就算最开始只是萍水相逢,现在我们也已经是生死之交了。
过了像有一个世纪那麽久,时间的流动似乎都停止了。
立夏像是终於下定决心一般,用力握住刀柄,手背上青筋毕露,冷硬的刀面反射著他阴沈的脸色。一刀刺过去,刀尖精准的插入对方的太阳穴。
血液喷涌而出,像拧开阀门的龙头。
他抚上那人的双眼,吸了口气,俯身最後一次贴上那已经冰冷的身体,缓缓吐出那一口浊气。
从地上爬起来,他一个人拿著两人的东西,头也不回的朝著光亮透进来的方向慢慢往前走。
立夏推开井盖,挣扎著爬了上来,经过长途跋涉,终於再次脚踏实地,他近乎贪婪的呼吸著外面的空气。
周围安静的诡异,他小心避开一地的腐尸,尽量放低声音的行走,以他现在这种状态,再遇上丧尸是很危险的,普通体还能勉强一战,变异体的就可以直接以身殉职了。
他拖著伤口裂开的大腿,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好不容易找了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上来之前跟罗辑通过信,他们出了点意外,现在正在往约定地点赶去,让他稍等,顺便提醒他注意安全。
他苦笑著,哪边又是没有发生意外的。
明明还没有天黑,周围却已经透著一种阴森的感觉,死神就在头顶盘旋的感觉。
要不是担心下水道还会有变异体搞突袭,他倒宁愿呆在下面,地面上举目四望全是死尸,真不知道这座小城哪来这麽多的人。
啊啊啊,这还不到七月半呢,怎麽连阴风都刮起来了。
大腿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真要感谢当时受伤的地方没有靠近大动脉,自己才能坚持到现在。
为了不让自己因为失血过多而挂掉,他只好挺硬著再次更换绷带,打量了下四周确定了暂时的安全之後,他动作小心的撕开已经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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