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月立在一旁也望着静默的东华,再次望着这极目远眺风云城池之人,一切的迷惑,一切的不解都已有了答案,前前后后欲语还休的千丝万缕也都即刻迎刃而解,原来此人是凌驾于一切之上来俯瞰着这世上的一切,看着开头,望着经过,料着结局,此刻的一切好似又是那样的自然如常,那样的云淡风轻。东华察觉了这凝结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再看四周不知何时朝月已将羽林侍卫全都禀退至十几米的高台之下。迎着望向自己的双目,东华忍不住问起:“月儿你又是何时察觉了我的不同?”
朝月握起东华的双手缓缓摇头:“具体是何时我也说不上来,也许是早在当初你再三问我父皇年纪,要我多陪着他时,也许是在你敢冒着天下之大不违非要将我推扶上位之时,或许是你在问我何为天长地久之时,也或许是你夜半熟睡却依然将我死死抱在怀中之时,我从来只怕自己将你丢了,却不曾想你早就知道你会将我抛下。”一幕一幕的过往,朝月眼前片刻的恍惚,原来都在揭示着这谜底,可这一切却又好似只揭开了谜面,并未见底。
东华伴着朝月,一步一步望着红砖碧瓦,十指紧扣地回到了紫宸殿,如果可以,定要与她一起走遍这大明宫的每一处角落,如日之升,则曰大明。
才跨过紫宸门,不经意一抬首却发觉东方天边不知何时出现了炫目的五彩云田漫天华光,朝月望着那漫天华光正心惊不止,东华却已脚步匆匆急急入殿,刚一迈进内殿便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朝月慌忙上前去扶,东华却只一边摇头一边勉强继续笑着:“月儿,看来这已是我能撑到的最后了,不要怪我。”
朝月似已有所准备,却在这一刻来临之际仍是不敢相信,紧抱起东华满眼之中皆是惊惶凄切,“你不是还有这许多未做完的事?你起码还要去麟德殿换上那玉冠。”
东华拥紧了朝月,依旧想要紧得不留丝毫缝隙,却也依旧要看着她的双眼:“我的确还有许多事未能了却,我执意要去范阳莫州不单单是为了平定安史之乱,我更看重的是那之后的藩镇部署,藩镇统辖是锐利大唐的一把双刃剑,既前所未有地扩大了大唐的疆域,却也因极度膨胀自治,军政混淆不分滋养了数十年后一个个不听君主管辖的土皇帝乃至后患无穷,因此我必须亲自去看看要如何处置田承嗣这幽州节度使,却也阴差阳错正好将他了结了,对于其他藩镇也算是以儆效尤。”
朝月含着泪点头:“我懂,我都懂得,从前你不说我也从未真正怨恨过你。”
东华凝望着朝月,只急切的想要说明解释一切:“你知道我极少启用内侍宦官,不喜宦官腌臜只是个掩人耳目的说辞,内侍宦官大多恃宠专权,私欲膨胀以至最后可以架空皇权操控禁军垄断朝堂,令人发指的程度是你不能够想象,但历史真的从来都在不断重复上演,秦汉之例你可窥得一斑。”
望着面色惨白的东华,朝月已经潸然泪下,只问东华究竟是何处不适,可否要找来百草,究竟要如何才能够减缓痛楚。
东华并不想浪费时间去解释那已越来越重的全身尖锐刺痛之感,只摇着头紧紧抓住朝月继续说着:“我找刘晏为你去疏浚漕运,南粮北调,是为了能够将江淮之粮往后源源不断的运往关中,即可免除关中时常遭受的粮荒,又能贮藏粮仓充盈国库,刘晏日后更可助你平抑粮价,扶持生产,他虽恃才傲物,却仍是难得的不畏权臣之才。盐吏勤孛百姓,盐政可取消官销变更为官收商销,统一实行征收盐税。科举不可荒废,仍要擅加利用精进吏治。吐蕃此次虽未得机东进,将来百年仍需小心防范。收伏四夷无需我多说,你本就未用羁縻政策,只用你大唐的大气磅礴去包罗万象,海纳百川。”停顿片刻,东华轻吻了吻朝月的手心说:“原来你根本就不曾真正属于过我,你是这大唐的日月之辉,你是这世间最耀眼的朝月。”
此时的朝月已经泣不成声,任凭泪水散落:“我记下了,都记下了,你可以不给我任何承诺,我也从未要求你许我一个天长地久,可你也不能骗我,你曾说过,我不论站在何处,称谓为何,都是你心中的月儿。”
东华正捂着猛然悸动的心口,听了这话不禁微然笑起,抓着朝月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说:“你当然是我心里的月儿,一直一直都是,我舍不得你的眼,你的唇,你的笑,也舍不得你口中的嗔怒,你眼底的柔情,舍不得你的一切一切,但你千万不要舍不得我什么,我经过你这一世却让你尝尽苦楚,对你的亏欠也不曾弥补却越积越多。”
朝月仍摇着头,抖落着滚滚而下的泪,伸手去轻轻抚着东华的眉眼,面庞上每一条都清晰分明的轮廓,只是手已经在不住地颤抖。
东华试着抬手擦去朝月面上的泪,却发觉那泪越涌越多,“我前面说的你还未答应我,一定要答应我,好好珍重,你虽不是这千古女帝的第一人,即便后有来者,你却也应当是这千古女帝之中最幸福耀眼的一人。”
朝月却挥洒着泪拼命摇着头:“我不答应,不论如何都不答应,你难道忘了,我曾说过,你若敢就此长眠我必定随你而去,可你如今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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