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伯侯请放心,我二人已经商量妥当。”陆压开口道。“必不会让子受抓住你的把柄。”
“那……朝廷使者说,过几日会有巫祝来见证婚礼……”
陆压听到“婚礼”二字,眼中红光一闪而过,屋内温度骤升,随后又骤降:“我有些失态了,你自去准备迎接事宜,不可失了礼数。”
鄂崇禹脑门上已经溢出亮晶晶的汗珠,只是勉强保住仪态不失,原本准备的一肚子话只好咽回去作罢:“那就劳烦两位道长了。”他起身行了一礼,准备带着止询退下。
一场对话,就这样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那个叫止询的修士,我有问题想问你。”辰一童子突然道。他生长于山野,说起话来也是心直口快,没有遮拦婉转。
“呃,小道长请讲。”止询第一反应是转头去看鄂崇禹,看到对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后,方才回应辰一童子。
“你也是个修士,修为至少有化神期了吧?”化神期,就是炼气化神的简称。同理,仓空所在的炼精化气境界也可以叫做炼气期。
“小道长看得不错。”止询回道,此时鄂崇禹已经先他一步出去,在门外等待。
“为什么对鄂崇禹那么恭敬呢?”辰一直截了当地问出了仓空心底的疑惑,“他只是一介凡人,没错吧?”
“那可是侯爷啊。”止询有些错愕,下意识回道,“我身为他的随从,打小跟随侯爷长大,懂得礼仪规矩,上下尊卑有别,这样做是自然的。”
“这样做是自然的……这样做是自然的……这样做是自然的……”
仓空看着止询理所当然的样子,心里大受震动,反复念叨着这两句话,恍然大悟——“老爷命我夜闯侯府,用意原来在此!”
“我前世就是个平头百姓,在条条框框的束缚中长大,天生就对上位者的权威有所畏惧,见着警察都发怵,如今为何对执掌一方的侯爵满不在乎?”
“老爷不知道我前世情况,但是这一世的普通人又何尝例外?一个凡人,还不是从小在束缚中长大,畏惧权威?他让我去夜闯侯府,卸掉了心里的无形包袱,我从此再也没害怕过凡间官员的权威,面对南伯侯也能谈笑自若,心境比之前变化极大,只是我没注意而已。而这个叫止询的修士,却没有老爷这种名师指点了。”
辰一似乎还没明白:“可是……”
“童儿!”云中子发话制止了他,“莫要打搅他人,这位道友还有正事要做。”
止询看看他们两个,确定辰一没有再问的意思后抱拳行了一礼,转身出门去。
“唉。”云中子见他离去,忽然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惋惜。
“此人天资尚可,只是心中对世俗权位敬畏太甚,若想修为进步,难呐!”陆压也跟着摇摇头。
“奇怪,为什么要对那个侯爷这么恭敬呢?”辰一摸着脑袋,自言自语道。
“唉。”云中子又叹了口气。
“道兄,辛苦你了。”陆压同情地看了云中子一眼,安慰似地拍着他的手。
☆、幕间谈话
“师叔,仓空告退。”
看着仓空把门带上,云中子大袖一挥,布下了隔音结界。
静室之内,门窗紧闭,铜炉中燃着兽纹熏香,幽幽香气飘散开来。
如今房间内只剩云中子与陆压道君二人,有些什么说不清的东西随香气弥漫着,融洽而安闲。
“唉,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
云中子轻舒口气,不复正襟危坐的模样,懒洋洋地斜倚在矮几引枕上,毫无形象地翘起二郎腿,纤尘不染的赤足在腿上一晃一晃,就差叼根青草梗了。
“道兄,你这副样子不怕被人看到吗?”陆压凤眼一挑。说话间,他的坐姿也比之前放松了些,但跟云中子不可同日而语。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是荆州南蛮,被发跣足又何妨?是吧,陆压道兄。”云中子意有所指地说着,打了一个响指,木簪消失,道髻自动散开,束起的乌发如瀑布垂落。
陆压唇角勾起无奈的苦笑:“道兄,你也太记仇了吧?我们初次见面时的话语,你竟还记得。”
“哼。”云中子翻了个白眼,轻哼一声,没有回答。
陆压苦笑更甚,不知道该如何接口好,只得沉默着等对方再度说话。
屋内忽然陷入了安静,只有香气更加浓郁。
“看了子受的那道旨意,你其实在心里窃喜吧?”云中子问。
“这是什么话?”陆压俊颜上生起薄薄的红晕,如同桃花初放,“子受小儿区区凡夫,胆敢插手仙家事宜,自诩上帝之子,跟那个射天的武乙倒真是如出一辙的狂妄。”
云中子横了他一眼,慢悠悠道:“‘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玄鸟就是三足金乌。”
“休要提及此事,商汤是自认的祖先,跟我族半点关系也无。”陆压脸色骤然转为鲜红,原本含笑的眉目紧绷起来,焰光在眼中闪烁,语言中不自觉地带上几丝怒气,“殷商王室冒认我父为祖先,四时祭祀却都给了昊天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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