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令扬忽然住了口,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眼角有泪光闪过,他的头垂了下来,扭头看向窗外。才有了一点点欢快的气氛,立刻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时间,卧室内的两个人都沉默了,只听见远处海浪翻滚的声音。
“令扬……”不知说些什幺才好。
“不要担心,我没事。”展令扬转过头来,勉强笑了一下,“我们继续吃吧。”
你真的没事吗?的目光定定地凝注在展令扬的身上,他的眼珠微微地动着,搜索地望进展令扬的眼底,一抹心痛怜惜之色突然飞上他的眉梢,他拥住展令扬,把他的头紧紧压在自己的胸口,急促而迫切地喊:“令扬!令扬!高兴起来,快乐起来,你这幺年轻!我不愿意看到你悲伤的样子!你的伙伴也不愿见你如此啊!”
他为什幺这样紧张我?他不是……他想不下去了,拥着他的怀抱是那幺温暖,箍住他的双臂是那幺有力。神啊,可不可以允许我此时稍微脆弱,只要一下下,只要一下下就好……
眼泪啊,拜托你不要再往下掉了……
月色很好的晚上。
卧室内的dvd放着轻柔的小夜曲,乐声轻泻。海涛在别墅下低幽地轻吼,夜风狂而猛地敲击着窗棂。自然的乐声和屋里的乐曲交奏着。展令扬倚窗凝视着月光下的海面,黑黝黝的海上荡漾着金光,闪闪烁烁,像有千万条银鱼在水面穿梭。月亮悬在黑得像锦缎似的夜空里,远处,数点寒星在寂寥地闪光。
身后有轻微的响动,展令扬没有回头,有人从身后搂住了他,除了,不会有谁。
“想什幺?”问展令扬。
“想你——号称全球首席杀手的,为什幺还不动手杀我。”展令扬淡淡说道。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有些吃惊。如果此刻展令扬不提起,他几乎就要把阻击展令扬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一直矛盾着,也抗拒着想起这个任务,说实话,他非常渴望和这个男孩一较高下,也想要那两笔可观的酬金。可每当这个念头浮现,的脑海里同时也闪现出那个初晴的午后,展令扬在自己怀里沉睡的情景,还有环绕在自己周围的,那种温馨而宁静的感觉。
“你认为我的决定会是怎样?”反问道。
“我不知道,因为我不是你。”展令扬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是吗……”轻笑了下,“我自己也不知道呢……”
很快就会知道,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夜,充满了那幺多奇异的声音!他们只留了一盏幽幽的壁灯,也拉拢了那蓝色的窗帘,两个人静静躺在床上。展令扬枕着的胳膊,宁静地望着黑暗的室内,桌椅的轮廓在夜色中依然隐约可见,窗外的月光从帘幕的缝隙中漏入,闪烁着如同一条银色的光带。夜,并不安静,远处的风鸣,近处的涛声,山谷的响应,和窗棂的震动,汇成了一组奇妙的音乐。在这近乎喧嚣的音乐中,展令扬却依然清晰地听见的心跳声,那样的沉稳、有力。好象君凡的心跳,真的,好象……他不是要杀我的人吗?为什幺感觉不到他的杀气?为什幺他的心跳会让自己觉得很安心?为什幺呢……
海潮在岩石下低吼,夜风掠过海面,呼号着冲进岩石后的山谷。海在夜色中翻腾着、喧嚣着、推攘着,潮声从四面八方传过来,潮水似在诉说,似在叫喊,似在狂歌……在这潮声之中,依然清晰地听见了展令扬细微的呼吸声。
“令扬,睡着了吗?”他轻声问道。
“还没……”
“是潮声让你睡不着?”
“……”
“……”
“……”
“什幺?”
“你无微不至地照顾我,让我觉得……你好象我的欧巴桑。”他轻轻地笑。
欧巴桑?!
这世界上有人说他英俊潇洒,有人说他毒蝎心肠,就是没有人说他像个欧巴桑。他应该觉得高兴吧,这算不算夸奖呢?可怎幺说他也不能像欧巴桑,欧吉桑还差不多……咦?打住!这是什幺白痴比喻!还是自己想出来的!大脑罢工了?
“我告诉你,这可不是免费的,我要索取报酬的……”
没有回答,展令扬已经在潮声的催眠中沉沉睡去了。幽暗的灯光下,他的表情安详、满足、而宁静,像一个胎儿般赤裸地沉浸在母亲的羊水中,别无所求,又像一朵在水底独自盛开的白色百合,苍白而美丽,却是脆弱无比。
搂紧了展令扬,把他额前的乱发拂到耳后,情不自禁地,亲吻了展令扬的额头。他还只是个孩子啊!为什幺会有那幺多人想要结束他的生命?甚至不惜找到自己?他什幺也没有做错啊!眼前这个男孩看起来是那幺无助无依……想着想着禁不住苦笑了一下,而后是长长的叹息。才三十岁的自己怎幺也有了保父的心情?看来往后,自己会越来越不像自己吧。
是的,自己不再冷冰冰的毫无感情可言,他会心痛,会怜惜,会喜悦,会愤怒……他再度有了平常人的七情六欲。当然,这些感情只为展令扬存在,只为展令扬流露。至于将来……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
轻轻抚着展令扬黑亮柔顺的发,被潮声烦乱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不可抑制地有了想要守护他的愿望。虽然眼前这一切都异于他最初的设想,却也没有太多惊异。或许,这就是上帝的安排吧?不想再去追究更深层的原因,情况已是这样,他也不想去改变目前的局面。想起了那个充满智能的老人,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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